襄王世子,斯远哪里甘心受辱,站出来叫骂樊萧然。可樊萧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是学子领袖樊正之子,樊正官居二品,自诩清流,连皇帝都要高看一眼,樊萧然敢杠襄王世子,也是有资本的。
“襄王世子何必生气,凌郡主刚被人退了婚,正没有着落,你是亲哥,怎么不替妹子留意呢,我看范小公爷着实不错,怎么,你还嫌弃他不成?”
这话挑拨,可范申莱对凌郡主真没兴趣,摆摆手道:“樊兄别乱点鸳鸯了,小爷可吃不消郡主那厉害性子。”
“呵呵呵,看看,连小公爷都看不上凌郡主,襄王世子,你家郡主怕是要砸手里了吧!”
众人又是哄笑。
斯远气急败坏,摔了手边的砚台,冲上去就和樊萧然打了起来。
樊萧然年长,斯远个头高,两人拳脚功夫都属普通,也算是势均力敌,三五个回合下来,双方脸上身上都挨了不少拳头。
樊萧然是今科主考之子,所有新晋仕子都对樊萧然十分客气,如今看他打架,有好事的干脆拉起偏架,文官武将向来较劲,小仕子们都偏帮樊萧然,一道排挤将门出身的斯远。
堂堂朝廷最高学府,一时间被闹了个鸡飞狗跳,眼瞅着斯远势弱了,叫一帮子人就被按在了地上。
外头各府小厮们没人敢进来随便拉架,急得襄王府的书童团团转,干脆跑到斯翰身边,跪下不停磕头,“世子爷,好爷爷,您说句话,叫大伙停了吧,我家世子哪受得起这么多拳头!”
这小厮幸好生个好头脑,知道找斯翰来撑腰。看在两人是堂兄弟份上,斯翰也觉得樊萧然这人不怎么样,文官一脉向来和武功晋身的人家不顺眼,他不过是替父亲挑战襄王府,但,还是手段次了点。
“住手!”哄闹不停,斯翰提高音量,“本世子叫你们通通给我住手!再不停,小心我告到御前,你们再掂掂家中父亲能不能保住你们!”
这话一下就让全场安静下来,没家世的学子们灰溜溜地就放学去了。
樊萧然整了整衣冠,对着地上啐一口就走了。斯远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范申莱过去替他掸掸身上的灰。
斯远不领情,一把推开范申莱:“你滚开!”
小公爷虽说是叔叔辈,可位阶比世子还差了一品,范申莱也不计较斯远盛怒之下的无礼。
“哎呦呦,小爷既没有打你骂你,又没有真想娶你妹子,你跟小爷发什么火!”
一说凌郡主,斯远就更生气。
今天他为什么受辱,还不是大伙借凌郡主羞辱他的缘故,妹妹固然不好,可他能恨谁?恨母亲没教好妹妹,还是恨父王没把柏家拆了,替王府长脸?
斯远脸上此刻一块红一块紫,狼狈得完全变成了个孩子,眼泪就在眼圈打转,斯翰上前,拍拍他肩膀,斯远倔强得又甩掉。
斯翰叹口气,“你自强就是了,何苦被家人琐事困扰呢。”
“那是我的家人,我怎能让别人耻笑她们?!”
“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等你自己有了荣耀,外人自然也不敢小看你的家人。”
一年前,唐鹮儿死的时候,笑秀王是垫脚石、窝囊废的人有多少,现在呢,斯翰竖起了秀王府的幡,谁还敢说秀王一脉不成了。
斯翰的话说完了,道理摆在那了,也不管斯远听懂多少,斯翰背着手,叫小厮背着书箱就往外走,范申莱打心里又崇敬斯翰三分,撇下斯远,追着斯翰就到了国子监的甬道上。
“今日下课早,世子爷干什么去,不爱喝花酒,咱们去棋楼听戏去,我在那买了个说书先生,他讲得可好了……”
“小公爷就不必费心了,今日我早已备好车马要去皇觉寺烧香。”
烧香?那不是女子爱做的事吗?“怎么你也跟秀王殿下一样,都信起神鬼这些来了?”
范申莱口不择言,不觉得冒犯冒犯秀王。斯翰也懒得和他计较,快步甩掉范申莱,出了国子监大门就上了马车。
斯翰弓马娴熟,去皇觉寺自然是骑马最快,可他今天只坐了辆墨蓝色粗布罩子的马车,为掩人耳目,也只带了贴身书童就出了城。
原来,今日是斯翰生母,唐鹮儿的生忌,再加上刚出炉的科举成绩,斯翰满心孝义,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唐鹮儿的死是皇室禁忌,而且她还是秀王的下堂妻,府中连母亲牌位只在偏院简单供奉,斯翰偷偷花钱在皇家寺院为母亲点了盏长明灯,希望母亲能结束这一世的苦难,投个好胎,下辈子做个男子。
这一世,母亲就说过最大的遗憾,就是生为女儿身,如果她是男子,建功立业有她一份不说,唐家添她做嫡子,可能也不是今日这番光景。
斯翰在皇觉寺低调拜过,避过香客僧人,带着小童,又往皇觉寺后山去。
秋季时节,红叶落了满山,乍望之下,满山头的红色,仿佛一片血染焦土,又让斯翰想起母亲讲过的那段征战岁月,一时,激起他的争杀之心……
“世子。”听人唤自己,斯翰迎着来人,恭敬拱手:“姨母。”
斯翰这一次来,也是来看望唐莺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