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揭榜后,恩科进士需要再基层历练三年,才能授予官职。
而常科进士,真才实学考上的,则金贵许多。这会都聚在国子监里,交朋识友的同时等候皇帝降旨直接分派品阶。
斯翰是皇族贵胄,机敏过人,还知道勤奋好学,这样的人自然而然光芒瞩目,甚至有压过状元郎的意思。
国子监中,斯翰一时风头无两,渐渐成为学子中的领袖人物。又因为他为人孤冷,不爱说话,就更引得众人追捧起来,谁要是能跟斯翰说上一句话,都觉得荣幸至极。
这样的氛围里,要说斯远心里没有不甘,就是假话了。他觉得同样是世子,人家称呼斯翰都要叫一声世子爷,而叫自己就是干巴巴的襄王世子,他觉得父亲名号都被玷污了。
“世子爷,听说醉花楼的花魁今日终于见客了,咱们晚上也去领略领略吧!”说话的是博阳公府的幼子,范申莱。
范家是太后母家,西北兵马统制出身,因为范家老爷子最近从西北战线上退了下来,光武帝感念他一生征战,又考虑太后思亲之情,便赐范家挪到了都城,把博阳侯提为了博阳公。
范家人并不是才能十分出色的人物,所以一直默默的,但到了范申莱这,他用了一个晚上,就让整个都城的人都认识了这位小公爷。
按爵位,范家是外戚,公比王还低一个档,可范小公爷却把自己活成了皇帝亲儿子一般,去了醉花楼点名就要花魁,可谁不知道这位花魁祝姑娘是端王以奔的相好,人家姑娘说不,范小公爷偏偏不管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就要一亲芳泽,还打了端王府过来劝事的府役。
最后惊动端王亲自过来,范申莱醉醺醺地还在喊:端王的女人怎么了,端王又不是没把女人给让出去过,现在,那女人都睡在龙床上了,自然这个,这个女人也能睡在老子床上!
这可真是语出惊人,吓坏了全场所有人。
就看端王脸色极其难看,叫贴身武士,三下两下就把范申莱给按到在地,以奔按住腰间短刀,被说中的心事让以奔觉得难堪又痛苦,可看放浪的范申莱一脸无忧的样子还在叫骂,就觉得跟这种人真动了刀枪,才是愚蠢。
他把人押回博阳公府,老公爷亲自出来赔不是,端王看在老实巴交的老公爷还是自己的长辈份上,便也没再追究。
自此范申莱就一战成名了。
敢骂,会骂,骂得端王无力反击,范申莱的事迹传到太后和光武帝的耳朵里,太后被这个侄子气得直跺脚。
而光武帝则黑了脸,他在意的是唐雀儿在民间的风评,那是他的心尖肉,现在还怀了自己的骨肉,怎么还有人说她和端王那点破事?!
范申莱人不坏,就是赫赫扬扬地老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所以人缘并不好。他觉得斯翰不爱交际,正需要自己来拯救,便力邀他和自己一起去醉花楼。
斯翰淡淡地收拾书本,理也没理范申莱。
倒是旁边有几个新科进士,笑着打趣范申莱,“小公爷要去自己去,世子爷可看不上你那些个去处!”
斯翰的拒绝也是意料之中,范申莱并不生气,听了尖刻之语,他自然也有还击的方式,邪恶一笑:“你们寒门小户知道什么,是不是还当童子鸡呢?!有需要就求求爷,爷带你们去耍耍,保管乐不思蜀!”
年轻的男孩子们都喜欢这个话题,新进士里有两个年长的一点,二十多岁的听了范申莱的话,也不示弱,“你不过是十四五,毛长全了嘛,还笑我们!”
这个范申莱胸无点墨,能进国子监全凭家里的关系,他和斯翰斯远同岁,却是叔叔辈,哪里肯栽面子,更放豪言:“不是小爷笑话你们,女人怎么玩你们知道吗,玩过几个啊!小爷从小就玩,百八十都有了,功夫厉害着呢!哪个不是对小爷死心塌地,你们一帮酸儒懂什么?”
大伙儿听了这么粗俗的话,哄堂大笑。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听说府里到处给小公爷说亲呢,小公爷这么本事,以后媳妇岂不是有福了!”
今科探花,樊正之子,樊萧然,年十八,气血方刚,嘴巴有几分厉害,“小公爷金尊玉贵的,一般女子哪能配得上,也就是咱们城中赫赫有名的凌郡主,正好能降得住小公爷呢。”
范申莱有浪荡张狂的恶名,凌郡主有无德无品的恶名,女配范申莱,男配凌郡主,都是骂人家的话。
众人心知肚明交换了个神色,范申莱不太在意,可旁边默不吭声的斯远可沉不住气了。
那是自己的亲妹子!
“樊萧然,你这话何意?!”斯远撩起袖子,恨不得一拳把樊萧然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