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莺儿和斯翰两人独处一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外头守着的小厮和女婢也隐隐有所察觉,特别是斯翰从里面出来,身上带着一股靡靡之气,更加坐定了两人想法。
可一个是唐莺儿的贴身二十年的女婢,一个是斯翰身边打小就伺候的书童,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有别的心思:这两位主子,心里都苦得很,如果能凑在一起获得些安慰,违反人伦天道又算什么呢,他们没读过书,更不知道什么圣人天道那些。
“姑姑好好伺候你主子,过些日子,我叫人送些过冬的柴粮来。”
“谢世子爷。”
斯翰带着小书童疾步下山。他们是要赶回都城的。
趁着天色还未黑透,马车一路疾驰,都城酉时便要关闭城门,今夜要是赶不回去,府中四处找人,惊动了什么有心人,他就要解释今天下午到底去了哪里,无论是祭拜母亲还是看望姨母,都是他深藏于心的秘密,也是不可宣之于人的逾矩行为。
他一心光复唐家怎么可以叫人察觉他的不轨呢。
皇觉寺离都城二十里,快马只需一刻钟就能赶到,可他们出来只是租了最不起眼的民用马车,小童拼了命的抽打马鞭,这匹老马还是磨磨蹭蹭,跑不起来。最后到达都城门口时,城门刚刚下钥。
小童本想用秀王府的令牌叫开门的,可斯翰摆摆手,说算了。
斯翰一夜不回府,未必弄出大动静,可用王府令牌叫开城门,这事一下就能传到皇上那里了。这不是没事找事是什么。
太阳一落山,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想马车里过夜是万万不可能的,小童得令调转马头,直奔城门外那家客栈,准备先凑合住一宿。
叫开了客栈的门,斯翰主仆两人,开了两间天字号的房间,又要了两大碗鸡蛋面疙瘩汤吃,小童十分不好意思,“厨上的灶刚熄,就只有这些吃的,世子爷别介意。”
斯翰不愿声张身份,有什么吃什么,点点头,就算接受了。
小童心里的歉意更添了一分:这位小爷吃个能吃苦的,什么都憋着不说,他做奴才的都快看不下去了,怎么说也是先帝长孙,还叫一碗面疙瘩给委屈了。哎。
别看这是都城门口的客栈,可时候已晚,又是深秋时节,这个时候,客栈堂中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萧条得很,除了他俩人,还有柜上的一个小伙计,趴在另一桌上,睡得直冒鼻涕泡子。
斯翰还在为怎么和父王交待今日去处想理由,就听见门外又有敲门的,小伙计极不耐烦地起身去开门,还没等把门栓全撂下,就听见哐当一声,门就被强行撞了开,这力道之大,斯翰在心里暗暗惊叹。
“你这人怎么回事!要是把门撞坏了,你赔得——”那个起字还没说出口,小伙计突然就睁开了眼,他是被人家递过的一颗银锭子给晃醒了。
“小哥看够不够赔你的。”
撞开门的那个汉子身后,又跟进来一个人,通身贵气儒雅,银灰色的大氅加身,看得小伙计都直了眼:“够了够了,客官快请,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儿?”
“温一壶酒来。”
“是是是。”
等两人进了客栈堂中,昏暗烛火下,斯翰看见了那个贵人的脸,心下一跳:这么巧,怎么碰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