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叫门的两个人进了客栈堂中,斯翰终于看清了其中一个人的脸,心下暗奇:这么巧,怎么碰上了他。
堂中就这两桌客人,躲是躲不过了,斯翰起身,迎向来人,一拱手道:“见过八叔。”
是端王以奔。
以奔回身,眼中惊讶一闪而过,看了旁边男人一眼,又对斯翰笑道:“原来是斯翰,来,我还说一人喝酒寂寞呢,既然碰上了,陪八叔喝一杯。”
斯翰推却不过,坐了下来,他的小童站在身后,以奔身后站着撞门的那个人。
那人身材不高,却孔武有力,一身粗布短打扮作平民,可看刚才推门的架势,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人定是个练家子。
以奔看斯翰盯着那个男人一直看,便解释道:“他是我的随从,今日我们去郊外打猎,我一味纵马耽误了时辰,所以没跟着队伍进城,这不,就我俩被关在外头了。”
半夜相遇荒郊野店,能有什么好理由,以奔给自己解释了一个看似冠冕堂皇的,斯翰也顺势给自己编了一个,“今日学堂里打架,我出来散散心,也耽误了入城的时间。”
以奔笑笑,也不问为什么打架、你参与了没有这些问题,只是一味拉着斯翰喝酒。
没菜干吃酒,两人都有些撑不住,才一刻钟的时间,斯翰的眼里就没神了。以奔笑着说真是个孩子,就让斯翰的小童搀着他回房了。
看着他们主仆上二楼进了屋子。以奔身后那个男人这才坐了下来,低声道:“秀王世子不会碍咱们的事吧?”
以奔单手执酒杯,在鼻前轻晃,反问他:“不然呢,你准备怎样呢?”
男人做了一个手刀的姿势。
以奔摇头,“杀了可惜,咱们用人之际,我倒是想拉他入伙。”
“这是掉脑袋的事,王爷可有把握说动他?”
“如果今晚不遇上,我倒没什么把握,可今晚遇上了,情况就不一样了——”以奔阴鸷一笑,男人不太懂的样子。
“郊外二十里就是皇觉寺,那山后头住的是谁,你可知道?”
“属下常年生活在西北,如何知道都城里的事?”
“那山上,住得是唐莺儿。”
以奔放下酒杯,看着那男人终于了然,连眼神都亮了,“世子今天耽误进城见的就是那位唐氏,如此一来,世子这心里看来也揣着谋反的意思呢。”
西北是唐氏发源之地,谁不知道,唐仲晋嫡系,唐莺儿、唐鹮儿、唐克迪姐弟三人,脑后生反骨,一心要推翻正元帝,想扶持自己的父亲加冕,可哪想到功败垂成,计划外露招来灭族之祸。
唐鹮儿和唐克迪死了,可唐莺儿和唐鹮儿之子还活着,要说他们没有不臣之心,三岁孩子都不会信的。
“既然大家目标一致,秀王世子倒是一个好棋子。”
以奔笑而不语,棋子?他可不敢把留着唐氏血脉的斯翰当棋子。大家到底是不是一路人,也要边走边看呢。
小童把斯翰安置好,退出房间,刚刚关上门,斯翰翻身睁开了眼。
端王今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要说没有鬼,他也不信。
他们都以为自己见识浅好糊弄呢,当他不认识那个踹门的男人吗,可笑!
北峰围猎回来后,大军按射猎积分进行赏赐,肃仁排名第一,光武帝擢升他为一品大将,阚虎排名第二,他的儿子阚尧被钦点为恩科武进士。
广场之上进行封赏,斯翰离得远,却也把人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过目不忘的好记性,今日这个男人虽然刻意藏住战场萧杀之气,可斯翰还是认得出,他就是阚尧,西北总兵阚虎之子!
阚虎是谁,是当今圣上最器重的封疆大吏,斯翰不信阚虎有贰心,可他的儿子为什么要和端王勾结在一起呢?
端王才去东省晃悠了一圈,竟然连阚虎的儿子都搭上了,看来平日里,倒小看了这位八叔呢。
今晚他们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为了避人耳目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又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