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暖花开,薄日春光,唐雀儿中午去宫墙东北角的柳林里练了两回软剑,就匆匆回了山溪堂。
因为光武帝答应她下午去跑马,所以,她赶紧做一副乖乖状,早早回山溪堂等着。
那可是她央了好几天天才求来的。连段姑姑都说,练马上近战,骑艺自然不能差,唐雀儿便留心,四处找机会,这不,终于缠得光武帝同意了。
于是,唐雀儿先回屋换了身浅粉色骑装,短靴箭袖一束,立马就英姿飒爽起来,她摘了耳铛,用一只镶东珠的冠子,像男子一样掐起头发,远远看,就像男子一样,只是纤细出尘,不似在人间。
唐雀儿一切准备就绪,生怕光武帝突然反悔,于是,还十分讨好地亲手了剪几只桃花,准备插好送到书房,也算是委婉提醒以敖,是不是该出发了。
玉宁抱着一只粉色大瓷瓶候着,唐雀儿把花一股脑都放进去,然后再调整。
不过,唐雀儿确实不是个细致人,弄了半天也还是那样,半点美感都没有,正当她想叫别的女婢帮忙时,就听见身后,一声温柔的笑声。
“这位想必就是唐姑娘了吧。”萧贵嫔含羞一笑,借着身份,胆子也大了起来。反正她身后奶口还抱着三皇子,樊娇娥未经通传走进山溪堂也没人敢拦。
萧贵嫔拿眼睛上三路下三路地扫过唐雀儿,唐雀儿竟然比传说得还美。她一身骑行装扮,把人衬得又野了几分,透出美到分不出男女的妖异。
萧贵嫔心里暗暗泛酸,真是有隆宠的人,大天白日扮个男子,这不是赤果果的勾引是什么?!
唐雀儿对萧贵嫔的打量不怎么舒服,可礼还是要行的,只是面上淡淡地,“给萧贵嫔娘娘请安。给三皇子请安。”
萧贵嫔一副不敢当的样子,赶紧上来搀扶,“我们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哪里需要这么生份,”扶起后,她又像自我检讨一样,难过得说:“何况,我做得不好,没有唐姑娘服侍的尽心,所以今天才特意上门,向姑娘求教一二。”
“娘娘客气了。”唐雀儿往萧贵嫔身后看,看见她这一行人除了声势浩大,竟然还带了奶口和皇子,争宠之心昭然若揭。唐雀儿想赶紧脱身的:谁的媳妇孩子找上谁的门,就让谁去应付,她不爱掺和。
“春天风大,娘娘不如带三皇子进去吧,在这风口里站着,仔细吹着孩子。”
明知道对方没有交好的意思,萧贵嫔虽然不好意思,可也既然来了,她就要硬着头皮上,一来要见到皇上,二来,也要看看绊住皇上腿的女人到底是什么神圣,有什么妖术。
所以,她也顾不上什么风口,什么孩子,还一味想和唐雀儿套近乎:“我一见姑娘就觉得投缘,宫中日子过得慢,姑娘要是不嫌弃,咱们常走动才好。”
唐雀儿终于有点明白她不得圣心的原因了。
又弱又赖。还真是不知道让人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说硬话她就敢地哭个昏天黑地,说软话,她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使劲往上贴。
唐雀儿生来是个痛快性子,受不了这个,她使了个眼色,叫人去请光武帝来,她位分低也没什么办法,只希望光武帝来了,能让萧贵嫔了了心愿。
为了下午去纵马,光武帝刚换了骑装,一听萧贵嫔在外头小花园里纠缠唐雀儿,顿时就有火气往上涌,这个萧贵嫔今天来分明就是来败兴的。
等光武帝匆匆过来,看见唐雀儿和玉宁,萧贵嫔和抱着孩子的奶口女婢十数人就那么对峙着,更加火冒三丈。
“斯仁还不到三个月,你就带他出来,也不怕叫风吹着,你这当娘的未免太不称职!”以敖心疼孩子,女人们嘀嘀咕咕是她们的事,但凡拖累到他的骨肉,以敖就不会轻纵了闹事的人!
萧贵嫔的乍见之喜顿时就被吓没了,赶紧跪下:“臣妾有罪,皇上息怒,只是……只是臣妾抱斯仁过来是为了给皇上请安,碰上唐姑娘,她实在喜欢斯仁才拉着臣妾多说了两句,臣妾也不好推脱,都是臣妾的错……”
唐雀儿大惊,这是在请罪吗?!这不是在陷害自己嘛!
什么她喜欢斯仁,什么她非拉着樊氏不放?!刚刚自己明明提醒过她春天风大小心吹了孩子,樊氏竟然有脸把错都推在自己身上!
唐雀儿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解释,可光武帝已经在气头上,周围又都是樊氏的人,说什么都是白搭,于是就干脆和樊氏一起跪下来,只是说了一句:“皇上要罚,也请先让奶口带三皇子进屋再说。”
要真是被风吹出个头疼脑热,才是孩子的无妄之灾。
光武帝定定看了唐雀儿一眼,眼神里的愤怒消了不少,一面叫奶口先进屋,另一边,对王迎春下旨道:“萧贵嫔、唐雀儿,无事生非,各打手板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