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毫无过错的情况下,被打手板,对唐雀儿来说才是无妄之灾,可身体的惩罚并不痛苦,她小时候在掖庭也没少被打过。
只是,这一回,除了委屈,还有愤怒。
她没错,丁点过错都没有,光武帝知不知道先不说,如果他秉持着一颗慈父之心,惩罚争风吃醋的她们,唐雀儿也认了,可樊娇娥呢?!
事情都是因为她的涎皮赖脸而起,她不顾自己的孩子,丝毫不愧疚吗,而且,樊娇娥第一反应还是借机陷害别人,这女人可比看起来厉害呢!
她们两人一齐跪在地上,一人对面跪了一个小太监,手里拿着戒尺,一声一声清脆地打下去,声音好听,好听得唐雀儿嘴角露了笑,侧头看了看一直不抬眼的萧贵嫔。
萧贵嫔也是第一次做这样不磊落的事,心虚有点……可做了……她就不后悔。
后宫哪个是善茬,唐雀儿独得恩宠,自然也该领受一回别的女人的苦……而且,她也不信唐雀儿反复叫奶口进屋的话,是真的为斯仁好。
二十板子分两只手打,疼其实没有多疼,往大里说,最多伤伤体面而已。
小太监打完,还给两位主子细细的涂了药膏。
唐雀儿查看两只红肿一片的手掌,也知道心心念念骑马的事算是黄了。
“唐姑娘别怪我啊。”
萧贵嫔还是一副怯怯懦懦的样子,事后还要为自己辩解,“皇上刚才生了那么大的气,我真的被吓坏了,所以才说了姑娘,皇上心疼姑娘,这不是也没重罚嘛,姑娘真的别怪我。”
这人好没脸皮!陷害别人还说不是故意的!
唐雀儿冷笑:“娘娘上来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奴婢,奴婢真是生受不起,往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唐雀儿也不行礼,扭头就走。
早两年唐雀儿得知樊正是陷害家门的祸首后,一心把樊正认成仇敌,可她毕竟没什么亲身体验,这回领教了樊正的女儿这一手,她才有愤怒的感觉,这一家子是当之无愧的真小人!
唐雀儿走了,留下樊娇娥一个人站在风地了,桃花相映成趣,晴空湛蓝,一丝云也没有,她望了望这山溪堂的头顶,心里的苦,在嘴角都堆成了笑,唐雀儿得宠怎么样,生育过怎么样,她没孩子,自己就能赢她一辈子。
这山溪堂早晚要换她做女主人。
下午萧贵嫔来闹了一场,山溪堂里的气氛又降到了冰点,顾臣与王迎春守在书房门外,心里有怨言,也不敢大声说,两人避过手下人,来到一旁。
“洗碧宫那位真是……来一回,就有人遭殃一回……”王迎春说。
“是啊,都是伺候人的,怎么这么不知道积德呢。”顾臣说。
女人最看不上的地方还在于——“她闯的祸,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王迎春摇摇头,“把咱们那位小祖宗给得罪了,大家这下都不用有好日子过了。”
得罪唐雀儿,唐雀儿就要在皇上身上找不快,皇上不快,下头做奴才的就别想舒服,如此连锁反应,山溪堂上下已经对萧贵嫔极为反感了。
果然——
“啪啦”一声瓷片炸碎的声音。书房里又阵亡了一副茶盏。顾臣赶紧带着小太监推门进去清理,就看光武帝对着个折子,冷冷哼道:“朕看是嘉嫔又坐不住了!”
“皇上。”顾臣重新又端了杯茶放在原处。
光武帝倒是有点兴趣问起顾臣,“嘉嫔想要抱养皇长子,叫他父亲写折子来求,你怎么看。”
顾臣这哪敢乱说,装傻道:“皇上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皇上想给娘娘,自然不求也给,皇上要是不想给,谁来求都没用。”
道理是这样,可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没什么滋味。
第一回嘉嫔来求抱养皇长子,光武帝忌讳柏氏手握重兵,不适合再帮衬皇子,但今日东省兵权有隐隐不稳之势,光武帝倒是没那么提防柏氏了。
皇长子抱给嘉嫔也可以。
再加上,太后上年纪了,也看顾不了斯威几年,嘉嫔出身显赫的柏氏,本来这个孩子也是要抱给皇后的,皇后死了,抱给嘉嫔也一样,可偏偏横生枝节,光武帝怒在这里。
柏啼来求,柏鸣却来拆台,又说起先皇后如何如何,与皇长子母子之缘未尽云云,死死反对,原本光武帝都想答应了,这回因为柏鸣反对,又要搁置下了。
柏氏一族到底是柏鸣势大,他是族长,他反对,皇帝不就能硬来,而且,那是皇长子,自己的亲儿子,光武帝也舍不得把儿子硬塞给谁,毕竟这是皇子一生的体面。
柏啼的折子被打回,没几天后,嘉嫔也接到了东省的家书,气得她直在宫里大骂:“伯父疑我,竟然百般阻挠收养之事,当真是误我!我们叔侄骨肉一场,从此恩断义绝!他不仁也休怪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