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府后院的女眷要说位份最高的就数凌郡主了,又是刚过门的新妇,放在任何一家之中,都是要捧在手心里的。可柏夫人不是善茬,忍不住要拿下这个高贵的儿媳,不然儿子宠爱她,过不了几年,这柏府恐怕就不在自己手里了。
可凌郡主也是这个想法,她要整治的是柏斌的后院,侍妾董氏刚刚有孕,她想着不把她收服了,来日她生下长子,那还会把自己这个嫡妻嫡母放在眼里吗,于是她趁着今日,董氏请安来迟,就罚了她在廊子下站了一个下午。
五月的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董氏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哪里受得起这一番风吹日晒,傍晚天还没黑,就有中暑之兆了,她大着胆子去柏夫人那里告了一状,正好把郡主送到了婆婆手里。
柏夫人以嫡妻不慈罚跪凌郡主,一直到柏斌回府。
柏斌听了来龙去脉,又好气又好笑,这一对婆媳分明就是一路人,手段都是一模一样,还弄得都跟自己占了理一样,理直气壮得不行,分得叫自己给一个说法。
她们不如看看董氏,一向不多言语,可能让她吃亏的人,才是捞不着好的那个。
所以,柏斌先对董氏说:“身子可有不适啊。”
董氏赶紧起身,垂手解释:“原本就无大碍的,老夫人和夫人其实不必如此……”
“行了,我知道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这几日也不用上来请安了,好好保养身子要紧。”
“是。”董氏乖乖巧巧的告退,柏夫人看了一眼董氏背影,虽然看不上她装可怜的样子,可眼前跪着的这个才是真可恶。
“斌儿,你媳妇这样跋扈的性子,你可不能包庇!为娘的,可都是为了保护柏氏血脉才罚得她。”
“是,儿子知道。凌郡主年纪小,管不了府中诸事,母亲还需要多代她照管,多教她,今日的事,一会儿子自然要罚她的,母亲不用惦记,天色不早,母亲管家辛劳,早些睡吧。”
柏斌对凌郡主一点包庇都没有的态度,让柏夫人很满意,她就是要把管家之权牢牢握在手里,如今有柏斌这句明话,她就放心了,又教训凌郡主两句,便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凌郡主跪了一晚上,自觉在府中丢光了威信,回了自己的屋子,扑在床上就嚎啕大哭。柏斌当然不想听她放这悲声,只说道:“今天这事就过去了,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还有些文书要写。”
凌郡主一听,由悲转怒,指着柏斌道:“相公这一身脂粉气,有时间喝花酒,怎么不早些把公文写了?!不过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才要躲到书房去吧。”
夜深人静,这样争吵实在无益,柏斌不想丢这个人,让前院后院的女人嚼舌根,于是转身就要走,可凌郡主正在气头上,三步两步奔过去,拉着柏斌不放。
“你别走!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你正眼看过我几回,今天你们府里都把我欺负了一个遍,难道你还要袖手旁观吗?!连一句为我做主的话都没有吗?!好歹我也是堂堂郡主!”
柏斌是文人,干不出拉扯女人的事,他被凌郡主把袖子攥了个死紧,知道轻易是脱不开身了,于是也被逼出火气。
“既然是堂堂郡主,为何丁点郡主威仪都没有,对一个侍妾百般刁难,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跟个疯妇没有两样!”
“疯妇?!你现在看我竟是在看一个疯妇吗?!你看着我,看着我,你说!”
凌郡主此刻确实已经钗环凌乱、妆容被哭得胡成一团,旁边陪嫁的嬷嬷也看不下去,柏斌大喝一声,“你们这些教养嬷嬷都是吃干饭的吗,还站那看着郡主丢脸吗?!”
两个老嬷嬷,赶紧上前,把郡主像膏药一样,从柏斌身上费力撕下来,柏斌大步要离开,凌郡主不干,仍旧要去拉人,于是狠狠用力,想要甩掉嬷嬷们的拉扯,却听到哗啦一声,一抹清光送郡主手腕子上飞到地上。
原来是凌郡主的手串子被拉扯断了,冰葡萄珠子在青砖上密密撒了一地。
众人都是一愣,娘娘所赐,这就给弄断了,不详,兆头也不好,老嬷嬷们赶紧蹲下就要捡,柏斌这回才是真的生气了。
“叫她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