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芳阁,唐鸥儿与嘉嫔柏氏,轻轻对碰一杯,这是两人相识以来最愉快的一次相处。终于有一件事,让两人谁也不必防着谁了。
唐鸥儿有点好奇,柏鸣到底是怎么死的,居然能瞒天过海,骗过刑部仵作。
嘉嫔十分得意,“本也不是什么高难的事,东海有一种草,名叫等闲,焚烧时可麻痹神经,能够致幻,东省军中人都知道,治疗伤患时,掐一根等闲,放鼻端焚烧,即可减轻痛苦,人人都道这是治病良药,却不知道,吸食过量,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天气逐渐炎热,只要在柏鸣熏蚊子的艾蒿里掺杂些等闲,自然人不知鬼不觉就害了他的性命。
这一招还是精通东省兵务的柏啼,想到的好计策。柏鸣一死,东省又是一片乱象,柏啼正在为接收柏鸣的全部势力而做准备。
“娘娘,臣妾的事,娘娘可不要食言啊!”嘉嫔最怕的就是唐鸥儿过河拆桥,她看不懂政局,可后宫女人们的阴毒,她可是知道的。
唐鸥儿亲自给嘉嫔布了一筷子炒鸽子肉,十分亲和地说:“你啊!太心急,好事在后头呢。”
接下来,柏啼也好,嘉嫔也好,就能得到想要的。
柏氏是受害一方,得到补偿是必然的,至于是多少补偿,落在谁的头上,唐鸥儿隐隐有预感。
柏府治丧,光武帝亲自吊唁,满朝文武、皇家贵胄都跟着前来致意。看得就是先皇后的颜面,柏鸣这个先国丈最后一程,极为体面,竟比几个月前柏斌的婚礼还要热闹隆重。
襄王府与柏府是新割的亲家,亲家公突然过世,自然是大事,襄王和徐氏前来拜访了好几次,多是问候和帮衬。
府中停灵三日后,今日就该出殡了。
柏斌摔盆,女眷哭送,一路上浩浩荡荡,襄王携徐氏、唐氏一起坐在送殡的队伍后头的一辆马车中。
以则问徐怜意:“柏老将军去的突然,凌儿没说他们府中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凌郡主与徐怜意,她们母女最亲密,以则带着徐怜意这几天总往柏府跑,他想看看女儿怎么说。以则也是带过兵的人,东省他还呆过几年,总觉得柏鸣的死太过蹊跷。
特别是,柏鸣死时平静如坠梦乡,没有症状反而像吸食过等闲草的症状。
“凌儿已是柏府的儿媳,柏府的事,咱们自然也要多帮忙,斌儿不肯说,凌儿就没有话跟你这个当娘的说吗?”
徐怜意微微垂眸,凌儿当然有话要和娘说,不仅要说,而且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她听了女儿被柏氏一族苛待,恨不能柏氏一家老小都死绝才好,死一个柏鸣算什么,要是让皇帝知道柏斌勾引宫妃,柏氏就是灭族之祸!
徐怜意对襄王,本不想隐瞒女儿说的那些话,可,唐鹤儿此时也坐在车里,徐怜意开不了口。
唐鸥儿是她的亲妹妹,两人如有勾结,徐怜意前脚一说,岂不是后脚唐鸥儿就知道了?!柏斌满肚子男盗女娼,唐鸥儿要是跟他吹风,最后倒霉得还是女儿,所以,徐怜意当着唐鹤儿的面,只能当个傻子。
“凌儿身为宗妇,忙前忙后的,哪里顾得上和臣妾说什么呢,她长大了,有事还是要自己担待。”
襄王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到底是人家府中私隐,他也不好太过问,尤其是,这几日他冷眼看着,女婿待女儿眼里都是寒冰,两人关系仍旧不睦,他也不敢冒然参与小夫妻的日子,便随他们去了。
出殡的队伍送柏鸣到了城郊,便停了下来。
柏斌下马,逐一谢过亲朋。
“我们柏氏祖籍是北峰游民,弓马出身,家父一生征战,远离故土,如今客死他乡,魂归故里才是心愿,各位亲友就请送到这里,待我送父亲遗体葬入祖坟后,再回都城叩谢诸公!”
柏斌郑重顿首,言辞恳切。
诸人也是郑重还礼,柏氏不聚人心,大伙对柏鸣没什么同情,可柏斌与他父亲不同,谦谦君子、顾家贤夫,口碑极好,柏鸣一死,他已经露头,大伙都猜,等他送殡丁忧之后,恐怕就是下一个皇帝红人了。
柏斌拜谢完众人,又亲自走到襄王这边,依礼又与岳父作别。凌郡主站在旁边,委委屈屈的,不怎么想与柏斌回北峰。
襄王斥她:“你是柏氏宗妇,自然要担起宗妇职责,辅助丈夫。莫要丢父王的脸才好。”
柏鸣一死,柏斌迁怒凌郡主,言称,如果不是你这女人作怪,父亲又怎么会回都城,父亲不回都城,又怎么会死,都是你善妒祸害家门,往后你好自为之,但凡行差踏错,我柏斌定取你性命,以慰我父在天之灵!
凌郡主不想跟着去北峰,她怕柏斌真的会趁机动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