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这一场雨下得昏天黑地,足足下到第三日才稍有停歇,刑部的牢房差点被大雨给泡透,四周天棚到处是滴滴答答的,再加上牢房里里哎哎呀呀的惨叫呻|吟声,更觉得这里是一处人间炼狱。
吱嘎一声,牢房一侧的大门打开,一行人脚步脚步匆忙,约过一道道木栏,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后,他们来到了牢房最里面的一间密室里。
天光投过窗栏,正好打在一副石棺床上,这里原本是秘密处决重犯的地方,可今日这上头摆的却是一具枯尸。
一半胸口往下,烧得焦黑如碳,胸口往上,人差不多烧没了脸皮,只有大致轮廓和半张脸还挂在头骨上,看着竟像块腐肉,而不是一个人。
尾随进来的奴才,被清了出去,密室里只留刘卓和李岩,为首的人,缓缓放下风帽,一张深刻五官露了出来。
刘卓拱手:“启禀皇上,已经验明正身,确实是太医,房安全。”
光武帝到底亲自来了,他要亲自看过,才能相信,居心叵测之人仍旧活在他身边,杀了阚氏一族,看来依旧不能震慑谋反之人!
“房太医,验过是怎么死的吗?”光武帝幽幽地问。
说起来刘卓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应该是被虐杀而死,身上骨骼多出有贯穿伤,另外,烧焦的躯体……手脚都被人砍去了……”
光武帝扫过棺床上的尸体,目光寒得如千年寒冰。哼出一个笑意,眼神深不见底:房太医一介内官,不参与朝廷党政,谁会为难他呢。虐杀太医,无非是想从他口中逼出什么话,至于是什么话,光武帝连想都不用多想,自然只有雀儿那一件。
从刑部出来,光武帝骑马回宫,脸色阴沉,李岩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甩开护卫有两三丈的距离。
李岩压着心里的话反复揣摩,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皇上,您说,房太医最后吐口了没有?”
“你说呢?”光武帝轻轻撇了李岩一眼,一下把李岩问住了。
这样的残忍恐怖之下,恐怕没人能经得住几个回合吧。何况房太医还是个文官。
李岩想要宽慰光武帝两句,“那件事咱们做得极为周密,房太医并不知情,相信他就是想吐口,也没得吐。”
光武帝冷冷一笑,他才不相信什么侥幸,人家能找上房太医,必然知道了些什么,有线索,才有的行动,他只要等着,等着杀房太医的人自己跳出来,就该他动手了。
“顾臣。”
“奴才在。”
“传令下去,下个月初一,京郊行宫,举办赛马会,令礼部拟出宾客单给朕。”
“是。”
今年的围猎还没举行,光武帝决定不如就利用下个月的赛马会做饵,探一探各方虚实。
消息传了出去,最惊喜的莫过于山溪堂的唐雀儿,半年前她就想骑马的,被萧贵嫔一通搅和,皇上答应的事,最后也没去成,别提她有多失望,后来宫外接连发生了太多事,骑马的事,她也没敢再提。
这一次听说办赛马会,唐雀儿第一时间跑去告诉段姑姑,“雀儿练的近战武艺,终于可以在马上演练了一回了!”
宫墙下的柳林里四下无人,段姑姑含笑赞许道:“姑娘武艺精进极快,能够上马试一试,自然是好事,可姑娘不要高兴太过,忘了防范别的人耳目。”
唐雀儿点点头。知道轻重,她是皇帝内宠,偷学武艺,犹如带刀上殿,与谋反无异,她自然不敢轻易露出马脚。
包括赛马会出发之前,光武帝带着唐雀儿到御马苑选马,她还装得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雀儿有两年都没骑过马了,差不多都忘记了,皇上为雀儿选一匹吧。”
御马苑都是贡马,养着的永远都是状态最佳品种最好的马,两年前从北峰带回来的宁远马早已因为状态不好淘汰掉了。
所以,光武帝指了指马栏里那匹通体白色的宁远马道:“不如就是她,雪白的马身,抢眼得很,正配雀儿的姿容无双。”
唐雀儿勉强笑笑,这样夺目的马,如果真要骑上去,恐怕就是告诉所有人,唐雀儿在这呢,快,看她在做什么!
“雀儿可喜欢?”光武帝黑曜石的眸子,微微闪着精光,他的决定不容回绝。
唐雀儿迎上注目和试探,妩媚一笑:“皇上挑的,雀儿自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