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翰莫名大笑,引来众人侧目,光武帝勾着嘴角,看着斯翰一点点恢复平静,冷冷地问他:“你与端王相交,可想过他有弃你的一天呢?”
在场人不敢发一言,却都为这一句话而惊心:难不成斯翰也有反心?!
秀王深怕斯翰也被扣一个谋反的帽子,已经被吓得够呛,还想要为儿子分辨:“皇上,斯翰一向恭敬,从不曾有二心,他与端王何曾交好过,还望皇上明察!”
光武帝冷峻注视斯翰,并没有回答秀王的意思。
“阚尧为何狱中自裁,又是谁给襄王报信,斯翰,还用朕点破吗?皇觉寺后山大火,唐莺儿又是被谁救走的,也要朕说一说吗?”
众人皆是大骇,都是一副没想到的表情,斯翰不过才十六而已,所做之事,桩桩件件是别人一辈子都不敢碰的,可斯翰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惊讶,连被拆穿后,也十分平静。
“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何必还要多说呢,再加上范氏这一桩,足以定罪。”
而且,死罪难逃。
可光武帝口气一转,似乎还有许多话,压在心口,也有不吐不快的意思。
“你母亲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心中愤怒,丝毫未消,朕也明白,你以唐氏血脉为荣,一心匡复唐氏,所以,才与这天下背道而驰,只是,唐氏终究不在了,你匡复的不过是阴谋者的唐氏而已。如今作茧自缚,朕同情你,可也要依国法而行。”
光武帝轻轻唤了句来人,便有铠甲武士进来把斯翰拖了下去。
“斯翰谋逆、杀人,两罪并罚,斩监后。秀王府所有人圈禁,不得外出。”
范家两父子一时语塞,与谋逆染上边都是家门大祸,见光武帝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秀王府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们父子不敢多言,忙忙告退,最后书房中只剩太后与光武帝,面面相觑之下。
太后忍不住心有埋怨:“皇上既然早知斯翰有反心,又为什么把范氏嫁给他,这不是推范氏入火坑是什么?”
娘家无故陨一女,太后觉得光武帝也是祸首之一。
“这是政治。”光武帝面上淡淡地,并不想多谈。
以敖随手拿了书案上的一本折子,想要把太后冷落得自己离开,可知子莫若母,太后一下就说中了他的心思。
“皇上对斯翰并未下狠心,可却对范氏不闻不问,这说明什么?皇上优容唐氏血脉,怜惜他们,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吗?依哀家看,皇上对二皇子斯麟也是格外看重,难不成,皇上准备真把这江山送唐氏一半?先帝遗命,声犹在耳,皇上可别犯了忌讳才是!”
光武帝目不离书本,可心里已经一片狼狈,从前,他没发觉,可最近,他确实对唐氏相关的一切,越来越优柔,心底里,他暗暗地想把自己从当年那场唐氏叛乱中摘清关系,暗暗地想避开手染唐氏鲜血的机会,所有这些暗地里的打算,都是为了自己与雀儿不被逼到反目成仇的那一步。
可最后,真的不会走到那一步吗?
端王和唐莺儿已经跑了,一场涤荡天下的大战,即将触发,自己与雀儿,真的可以免遭末世之乱吗?
光武帝心头又闪过昨晚唐雀儿身体闪躲时,眼中的冷意,顿时心头百种苦涩,难以言说。
“皇上,唐氏叵测,还要当心啊!”
太后的不放心,自有她的根据。
如今流言四起,一会说二皇子是唐雀儿的,一会又说是唐鸥儿,可不论皇子是谁的,总归有一半唐氏血统,再加上,这后宫里,几乎一半是唐鸥儿的天下,另一半则是唐雀儿的,两个女人一旦联手,便没有皇后之名,也能发皇后之权,端王已经反了,后院再起火,皇帝这江山也就危急了。
“皇上——”
“母后还是不要为朕担心了,这大好河山,朕是怎么得来的,就一样能牢牢得守住,但凡有人兴风作浪,朕也不是一味手软的。”
光武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清亮,看着太后的神情,与当年他来跟当时的娴贵妃说,想要夺这江山时,一样的笃定,和绝情。
太后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