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远不敬的态度,府里奴才都是看在眼里的,私下都说公子人品好,就是个性嘛……像足了王妃的小性子。
唐鹤儿被驳了面子虽然不至于生气,可多少还有些落寞。
小安子含笑安慰:“夫人宽心,公子还小。”
年纪小是托辞。是自己这个长不了公子几岁的庶母着实不受待见而已。
唐鹤儿一笑,也不介意,便进了满春轩。
以则看着唐鹤儿进来,衣着服饰得体,并未因为入夜而放松涵养,笑道:“猜是你。”
“王爷神算。”
唐鹤儿跟着以则去侧间坐着说话。
虽是入夜,两人难得都没有什么情欲,说得都是正经话。
“斯远那孩子还是该紧紧弦,经史子集都读了,但却没读到心里去。”
斯远、连同秀王世子斯翰入得都是国子监,师从名儒,差其实也差不到哪去。
所谓没读到心里去,不过是孩子头脑不行,迂了点,读了书却不开窍,治国谋略心内全无。让以则十分头疼。
“王爷戎马征战,带得好兵,筹算得好粮草,好好提点,斯远不会比谁差的。”
以则一笑:“你这话倒像是奉承本王。”
“王爷在妾身心里原本如此啊。”唐鹤儿回以微笑。
以则把话题转移到唐鹤儿身上,知道她今晚有事。便问她。
唐鹤儿笑容一滞,既然来了她也不想瞒,问以则:“王爷可知道秀绝庵?”
“秀绝庵和皇觉寺相隔不过三里,你们到底遇上了。”
唐鹤儿不过是试探,哪知道以则如此通透,所谓的“你们”,那就是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今日以则去皇觉寺接唐鹤儿,也是怕唐莺儿那边有节外生枝的事。
“王爷知道?”
以则很坦诚,深更半夜的,虚与委蛇就没什么意思了。
“唐莺儿也是将相之才,只是命不好,年轻守寡,限了她的才华。”
“那……”
唐莺儿有一颗愤怒的心,不知道王爷知道不知道,她还想叫你死,还想叫我报仇……唐鹤儿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鹤儿有话直说。”
“我父亲,王爷你,你可是唐氏死敌?”
终于要面对这个问题了,以则苦笑,姓唐的,无论是谁问,他总要答一回这个问题的。
没错,唐仲晋权倾天下,可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以则没得选,他要帮自己的父君除了这个动摇天下的人,他被送入唐仲晋的帅帐,是扎入唐氏权力中心的尖刀,不见血是不行的。
“形势逼人,身在不同阵营,反抗不了命运,我,要为天下除去唐氏。”
“那我父亲,当真要谋反?”唐鹤儿定定地看以则。
以则摇头,“大元帅是极出色的人物,他开始没争皇位,自然不会转头又要。只是唐门子弟众多,这么多人哪保得齐人人都甘心呢。”
那就是说,唐氏有意图谋反之人,唐仲晋可能不知道,也可能知道后不赞同,但他是家长,灭族之祸,他是要担着的。
而且唐氏儿女没有庸碌之辈,他们想争一争也是人之常情。反而看先帝的几个儿女,能拿的出手的却没几个。
以则自惭。
得知唐仲晋本人没有谋反之意,唐鹤儿轻松很多,父命如果是要做一个顺民,她还能安心跟着以则,如果父命是要颠覆江山,她可能真的要为难了。
“鹤儿信王爷所说。”
以则看着唐鹤儿年轻的面孔,还是平和安静,他惴惴地想求证一个念头:“鹤儿,可怨我?”
“怨的,怨自己一颗心付出去就收不回了。”
唐鹤儿认下的这个丈夫,也是父亲唐仲晋认下的弟子,以则做对做错,他们父女都钟爱这个人物。
唐莺儿说自己是认贼做夫,唐鹤儿苦笑,暗暗挥去下午满脑子的负罪感,她爱的是这个不负天下的英雄,家仇不过历史中一粒微尘,认贼做夫就认贼做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