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顾元成出来的还有顾南,顾长歌一眼看到他,他的目光也正望向自己,他的眼睛里倒是有些关怀之意,让顾长歌心里微微一暖。
这个顾南为人虽然别扭,但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对自己的关心。
身为顾府的嫡长子,他能对自己有这些微的另眼相看,顾长歌已经觉得她可以爱宠若惊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庶出的小姐,就算是现在已经过继到了宛夫人的身边,还是比不上宛夫人亲生的嫡子,况且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
嘴角轻轻的勾了勾,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只不过她带着纱笠,没有人看得到。
“这位就是本王的大舅子吧?”突然尹洛寒的目光一转,颇有兴趣的看着站在顾元成身边的顾南。
顾南一揖上前道:“见过王爷。”
“别这样客气嘛,叫本王一声姐夫就行了。”尹洛寒倒是大方,说得轻松,但是顾南自然是不敢叫的,只是笑了笑。
顾元成见状笑道:“不如王爷进去坐一会儿吧。”
此时他们还站在顾府门外面,听到顾元成邀请尹洛寒,顾长歌不禁看了他一眼,本来想着他会拒绝,因为她记得他本来是要去蛐蛐馆的。
“好啊,本王正是累了,正好进去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尹洛寒却是爽快的答应了。
他说着,目光微微一转,顾长歌觉得,尹洛寒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当下他们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顾府,尹洛寒被成元成请去了正厅,而顾长歌则回了自己的镜春阁。
回到镜春阁,如意和双秀齐齐的迎了出来。
“六小姐,您没事吧?”如意快走几步上前,有些焦急的问道。
而双秀则是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顾长歌,目光也有关怀之意。
顾长歌一边进去,一边摘下头上纱笠道:“我没事,不过你们帮我烧些水来,我要沐浴。”她之前跟着尹洛寒跑了那么久,身上出了汗,现在虽然已经是秋季,但是这会子她感觉身上特别的难受,不洗澡不行。
成了嫡小姐之后,身边除了如意和双秀,还有另外的小丫头伺候,所以香汤很就准备好了。顾长歌沐浴完,换了衣服,然后又叫双秀给她重新梳了妆,她便去宛夫人那里。
她这次跟着尹洛寒出事,宛夫人那边肯定也是得着消息了,她现在必须得去看看宛夫人。
不过刚走到镜春阁的门口,顾长歌却是止了脚步,她转头对一边的双秀道:“双秀,你不要跟着我去夫人那里了,你去告诉柳姨娘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双秀点头道:“是。”说完便转身去了。
这个顾府最担心自己的人,是母亲柳氏,顾长歌现在不方便去见她,因为她要先顾着嫡母,所以只能派个丫环去说一声。
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应该叫如意去的,怎么说如意也跟着她久了,但是顾长歌却觉得双秀更合适。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双秀是一个非常细心,而且又聪慧内敛的人,相比这下,她觉得如意在很多方面比不上双秀。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如意,顾长歌微一抿唇,道:“走吧,咱们去玉堂。”
到了玉堂,正好碰到珍娘出来。
“哎呀,六小姐您来了,正好夫人叫我去请您呢,快进去吧。”
珍娘说着,便打起了帘栊,顾长歌对她微微一笑,便抬步走了进去。
屋中焚着让人心静的苏合香,宛夫人斜坐在榻上,她旁边的桌上放置着一个琉璃瓶,瓶中供着几枝白菊,她此时正看着那白菊微微蹙眉。
“母亲。”
顾长歌上前,唤了一声,宛夫人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眉宇之间倒是有些怨嗔道:“怎么回来了也不先来母亲这里?”
这时珍娘也进来了,却是替顾长歌解释道:“夫人,刚才奴婢刚一出去,便看到六小姐过来了。”
感激的看了一眼珍娘,顾长歌温声道:“母亲,女儿刚才一回来便想着过来见您的,但是今天在外面把衣服弄得有些脏污了,觉得穿着脏衣服见母亲不太合适,所以才想着先换了衣服再来见您。”她说着眉目一垂,声音更加温顺,“还情母亲不要怪罪。”
见她如此,宛夫人却是温婉一笑道:“傻孩子,母亲也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会急着见你,你现在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而且又是这么的思虑周全,母亲怎么会怪你呢?”
顾长歌微微点头,道:“其实还是长歌的错,本来只是好好的去看望二姐,却害得母亲担忧了。”
“唉。”宛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这那里会是你的错,如意过来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事情并不是你的错。”
“是,只要母亲不生长歌的气就好了。”顾长歌微微一笑,脸上是拿捏得到位的娇痴笑容,倒是引得宛夫人又多关怀的问了她两句,她都一一得体回答,没有半点的差错。
又把事情和宛夫人详细的说了一遍,顾长歌当然是没有说她和尹洛寒在那个书房里的事情,只是说尹洛寒和她一起躲了起来,然后等护卫来了,才一起回来的。
她和尹洛寒一起回来,宛夫人也早就听人说了,所以对她说的话,半点也不会怀疑。
这就是顾长歌非要尹洛寒带着护卫送她回来的原因。
和宛夫人絮絮的说着话,已经是到了傍晚了,宛夫人便留顾长歌在玉堂用晚膳。
“对了,珍娘,你去叫大少爷也过来吧,今天下午他也过来问了几次,想必也担心长歌的,今天晚上我们娘仨一起用膳。”宛夫人叫人传了饭菜,与顾长歌坐下,又想到了顾南。
顾长歌一听,想到在门口的时候顾南那关怀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动,她不禁想,若是搁在以前,顾南要是对她这个庶姐关心,绝对会给她带来麻烦,只怕她还会受罚,只是如今她的地位有变,以前的不可行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了。
因为弟弟关心姐姐是很正常的事情。
珍娘去了一会儿便很快回来了,但是顾南却没有来。
“大少爷呢?”宛夫人见儿子没有来,疑惑问道。
珍娘道:“大少爷和王爷一起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宛夫人微微惊讶:“和王爷一起出去了?”
珍娘点头:“大少爷那边的人是这样说的,说是早就和王爷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宛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对顾长歌道:“长歌,南儿来不了,咱们吃饭吧。”
“嗯。”顾长歌应了一声,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她觉得,那个尹洛寒肯定是带顾南去那个蛐蛐馆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微皱眉,尹洛寒自己胡闹玩乐也就罢了,还偏偏拉上顾南,肯定要教坏顾南,她想着,不禁起了护弟的念头,只觉得尹洛寒惹人厌烦。
而且尹洛寒在人前人后两个样子,也始终是叫她疑惑,她不相信总是那么巧,她总是能遇到他正常的样子。
她感觉尹洛寒的“痴癫”肯定是有人,或者是他自己,故意弄出来的。
简单的来说,他就是在装傻,至于原因是什么,她想不出来。
不过一个正常人要去装傻,肯定不会是因为好玩,也不会是因为什么好事情,这点顾长歌可以肯定。
吃完饭,顾长歌没有立即离开,宛夫人房间里有一个绣架,上面是宛夫人自己未完成的绣品,是一幅泣露芙蓉图,她便自告奋勇说要帮宛夫人绣下去。
顾长歌从道观回来的时候,送了宛夫人几块绢帕,见识过了她的绣功和针法,宛夫人便也同意让她绣。
一边绣着,顾长歌一边跟宛夫人说话。
“母亲,女儿觉得南弟弟不适合和王爷太过亲近。”
宛夫人微怔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王爷他本来就……”她迟疑了一下,斟酌一下用词,才又道,“王爷本来就有些与众不同,南弟若是与他走得太近,只怕会惹人闲话。”
微微点了点头,尹洛寒的“与众不同”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宛夫人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想了一下,又道:“而且今天下午的事情,母亲也是知道的,女儿只是跟着王爷坐了同一辆马车,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若是南弟与王爷太过亲近,只怕……”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她觉得宛夫人肯定能明白。
有哪个母亲会不疼爱自己儿子的?所以顾长歌觉得,她这番话宛夫人肯定能听得进去。
她就是不想让尹洛寒带坏她的弟弟,虽然这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但是只要他对她真心好,她就要维护他,至于尹洛寒,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呢。
“长歌你的心思倒很是细腻。”宛夫人没有说顾长歌说得是否对,她只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但是顾长歌却明白了宛夫人的意思,她低头微抿了一下嘴角,继续绣那泣露芙蓉图。
晚点顾长歌离开玉露,回到镜春阁,顾长歌叫如意去给自己整理床铺,而让双秀帮她梳理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