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为她顾长歌是好欺负的吗?
在职场混了那么久,还会怕这种仗势欺人的肤浅女人吗?
这下算是和顾敏容彻底撕破脸皮了。也罢,日后不必假意客套,逢场作戏,倒会轻松些。
她主仆三人往回走时,经过花园途中碰上了突然从花丛中跳出来的疯疯癫癫的明香,倒把三人吓了一跳。下人们连忙上前将明香拖下去。
顾长歌还心有余悸。
“方才那是明香吗?她怎疯疯癫癫的?”
“小姐你有所不知。听闻前些日子明香冒犯了兰美人,被兰美人一阵痛打凌辱,这不正好遇上天凉,兰美人一桶凉水浇到了明香身上,明香回去之后便病倒了。兰美人又不许人请大夫为明香诊治,府中下人又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这不,高烧之后便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可怜。”
“是啊!”如意接过话头。“原以为明香跟着二小姐一起嫁过来,虽是妾室,但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衣食无忧,却不想来了王府,竟不比在顾府好过,反倒落得如此下场。”
“许是没那服气消受,怨不得旁人。”双秀言。
顾长歌不禁对明香心生愧疚。
说到底当初一念之差谎报了姓名,另明香嫁入了王府。顾长歌以为明香嫁过来,尹洛寒就算不喜欢她,可好歹是明媒正娶娶进来的,不会亏待明香,也算是冒名顶替的补偿。可是……
先前便听得这兰美人很有手段,如今顾敏容得宠,不知这王府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就要走到院中,顾长歌贴着路边漫不经心地走着,前方有一灌木生了树枝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顾长歌伸手撩起那树枝,竟发现上面一片叶子上沾着一滴血!
“小姐,怎么了?”见顾长歌停下来,双秀和如意纷纷停下来。
“噢,我想起五姐的药还没拿回来。双秀,如意,你们二人去将药取回来吧。”顾长歌不动声色地将那偏带血的树叶扯下捏在了手中。
“好的。”
待到如意和双秀走远,顾长歌这才摊开手掌。确是血迹无疑。
她的住处怎会有血?莫不是……
顾长歌灵光一闪,忙不迭疾步向院中走去,在房门地上又瞧见了一滴血。
推开门,便见顾秀宁坐在床上,神色骇然地望着她。
顾长歌警觉地扫视房间一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顾秀宁盖着的被子上。顾秀宁紧张地望着她,不敢呼吸,僵直地望着顾长歌又恐惧地看了看拱成一团的人形。
“云隐,是我。”
躲在被子中的人浑身一震,而后软了下去。顾秀宁惊骇地跳下床来,顾长歌连忙掀开被子。只见云隐嘴唇蒙上一层惨白,冷汗直冒,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云隐!”
“长歌,这人是谁!你怎认识他!”顾秀宁方寸大乱。她被突然冲进来浑身是血的这个男人吓坏了,可是他剑对着她,逼迫着她。
“先不要问这么多!快过来帮忙!”顾长歌厉声一吼。
将云影躺平,顾长歌扯开云影的衣服,赫然发现他的左边胸口一道深深的剑伤,此刻血流不止,正往外冒着血来!”
“天呐!”见此状顾秀宁惊呼出声。
必须马上止血!再这样下去云隐会失血过多死掉的!
可是,顾长歌不会止血!
“怎么办!长歌,再不止血他会死掉的!”顾秀宁捂着嘴小声说道。
“我知道。”
如何才能既不暴露云隐又能够为云隐医治呢?
如今六王府的人满世界在找云隐,她要怎么办?特别是临近心脏这一剑,也不知伤到心脏没有,若是伤了怎么办?昨夜他便受伤了,他是如何撑过了这么久的?
“行走江湖之人身上一定会带药的!对,我找找!我找找!”顾长歌在云隐的身上四下摸索,终于找到了一瓶金疮药,顾长歌不禁热泪盈眶。她振作起来,忙为云隐上药,又撕下衣物为云隐缠上止血后,合上他的衣服。
“事到如今只有听天由命了。”顾长歌叹了一口气。想起旁边还有一个顾秀宁,她忙叮嘱顾秀宁:
“五姐,这件事还请你不要与外人说。若是你说出去,云隐性命不保。”
“他便是昨日的刺客?”
“他不是刺客!”顾长歌否认。“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云隐绝对不会想要六王爷的性命。”昨夜他是来找她的,若不是中间出了变故,他和尹洛寒都不会变成这样的。
“双秀和如意一会儿便要回来了。我们需得先将他藏起来!”
还好这个院落有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平日无人进去过。顾长歌和顾秀宁很费力将昏迷的云影扶到了哪里,为他铺上了床褥。想到云影藏身附近很有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于是她忙叮嘱顾秀宁将带血的衣物和被褥换下。
顾秀宁依言照做,正背对顾长歌换衣时却听见一声茶壶碎滴的声音。只见顾长歌拾起一块锋利的碎片,扬起手,毫不犹豫便刺中了自己的手臂。
“长歌!你这是做什么!”顾秀宁慌忙上前。
顾长歌咬牙忍着痛,她尝到口中一丝腥甜,冷汗渗了出来,她忍痛对顾秀宁说道:
“无事。总得为这些血迹做些合理解释,这是最好的办法。”
“可你也不须得伤了自己啊!你这是……他便有那么重要值得你以命相搏?”顾秀宁痛心地说。
“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他就这样死了。”就好像她不希望顾秀宁轻易的死掉,她怀着同样的心情,这种牺牲并不算什么,只是流点血,痛一阵,又不会死人。
“长歌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与他……”顾秀宁犹疑不定,惊惧地望着顾长歌。不敢相信顾长歌也与人做出了苟且之事,若不是如此,她怎会拼死救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长歌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便举起流血的手便往外走。
“长歌,你要去哪儿?”
“你替我好生照顾云隐,莫教人发现了他。我去去便回。”既然受了上就当去医治,如此,为了自己,也为了云隐。
半道上便遇上了取药回来的双秀和如意,她二人见顾长歌手臂上一道血口,鲜血直流,慌忙奔去药庐,去请肖玉生来。
“什么,你说六小姐受伤了?”肖玉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尹洛寒,又问道:“怎么回事?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肖御医,你便不要多问了。快快随我去吧!我家小姐流了好多的血,怕是伤得不清。”如意急忙说道。
“好吧,我这便去。”
肖玉生正欲动身前去,顾长歌便和双秀一起进到了屋中。
“来!快到这边来,我瞧瞧!”肖玉生忙招呼顾长歌坐下,查看顾长歌的伤势。手臂上很长很深的一道口子,他一边为顾长歌止血,一边打量着顾长歌。
顾长歌眉头紧皱,极力忍受着痛处。
床上的尹洛寒坐将起来,这个女人明明痛得紧,可连一个呻吟也不曾发出,只是咬牙强忍,任冷汗布满额头。
“六姨妹这是怎么了?”他走了过去。
顾长歌抬眼看他的时候,强忍着的泪水不期然落入了尹洛寒的眼中。
他的神智又恢复了吗?
药粉撒到手臂上,带着强烈的刺激感,顾长歌痛得呲牙咧嘴,只想骂人!
奶奶的,什么时代啊!就没点止痛药吗!
“伤口这么深,怎么造成的?”肖玉生斜睨一眼顾长歌。
“也没什么,给五姐倒茶时不小心绊了一脚,手正好磕到了碎片上。”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碎片也能将伤口扎这么深。”
顾长歌适时喊痛,转移注意力。她做得有些过了,倒教肖玉生怀疑了。只是,云隐受那么重的伤,需要很多的药,若她只是小伤,只怕肖玉生不会理会……
“莫不是六姨妹你自己割伤的吧?”
顾长歌没好气地斜睨一眼尹洛寒,“王爷有伤在身还是好好躺着歇息吧,莫再出了什么乱子,倒教长歌担待不起。”
尹洛寒咧嘴笑,极尽嘲讽。
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都痛成这样了还这么厉害!
“我来吧!”他接过肖玉生的药,抓住顾长歌的手。“玉生的药倒在伤口上是钻心的痛,效果却是极好的。六姨妹你忍一忍,不多时便好了。”尹洛寒如沐春风。
“谢王爷提醒。还是将药给双秀吧,王爷你身份尊贵,又有伤在身,就不用王爷代劳了。”顾长歌客气地回应。
“六姨妹若是再拒绝本王,本王会以为六姨妹你在隐瞒什么,若是教本王发现,你可知死罪?”
好个尹洛寒,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如此,便麻烦王爷了。”顾长歌敷衍地笑了笑。
尹洛寒邪魅一笑,猛地抖出许多药粉,药粉洒在手臂上疼得顾长歌不禁想要缩回双手,可是尹洛寒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许她抽回去。
顾长歌想骂:你妹呀!你丫的泄愤呢!
可是,她感到手臂上一阵清凉,回转过头去,却见尹洛寒正轻柔地对着她的伤口吹气,生怕弄疼了她般,那般细心温柔。他手心的温度在她掌心流转,有那么一刻,顾长歌短暂地忘却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