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刻,那些原本泛着狼光的难民腹中反胃,好像看到自己的脑浆被她踢爆的摸样。他们一时找不到吃的,还能坚持几日,可若是现在被她吃了,他们就真的再也活不成了。
难民不约而同的转身朝不同方向狂奔,即是寻找下一个目标,更是远离死神的身边。
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慕华心中这才微微松口气,甩去手上的血,转身一时愣住。
只见小鸽子和汪苏浅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脸色铁青,小鸽子一时没忍住,爬到一边呕吐不止,汪苏浅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直在干呕。
慕华僵硬的将右手背在身后握拳,已经冷却的血从她的指缝间低落,染红了洁白的雪花。
汪苏浅在路边用手挖了一个坑,脸色苍白干呕着将尸体拖到坑里,小鸽子走过去,两人合力把尸体给埋了。
慕华缓缓松开拳头,面无表情的走向潮鳴的马车。
远处的树梢上,问风娃娃脸皱吧着,一手按压着胃部,一副想要吐的摸样,他抬头看向树梢,抱怨道:“尊上!这个木经年好残忍。”
暗红色云锦长袍少年稳稳停留在树梢,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的鞋底和树梢之间竟然相隔五寸,他并不是踩在树叶上的。他宛如天神一般停留在空中,他浑身散发的异邪孤傲,能让人在惊艳之余,彻底忘记时间的存在。
“残忍?”
戏谑声略显性感嘶哑:“若是本尊,又岂会只杀一儆百。她还太稚嫩。”
马车内,潮鳴撩开窗帘,看向埋尸体的两人,微微叹口气:“你可以向他们解释的。方才你已经把损失降到最低。若不在煞气上威慑住那些难民,只怕他们此刻已经被别人分尸吞进肚子里了。你处理方式看似残忍,却是最温柔的处理方法。杀一人保住他们三人。死的那个男子眼底发黑凹陷,最多也是活不过今晚的。他的命运也只能是被他人食用。而方才被你震慑住的难民,只怕再也不敢见血,更是万不敢再吃人了。”
“你话多了。”慕华接住他倒的茶,抿了一口,冷冷的盯着杯中粉红的液体。
见她如此,潮鳴忽然想起以前主子说的话。
木经年的残忍透着温柔。她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一条万全的捷径。
可是……
潮鳴怜惜的叹口气:“需要我向他们解释吗?”
慕华放下杯子,摇了摇头,淡淡道:“若选择我,纵然不能体会,他们也该接受。若不能做到绝对忠诚,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潮鳴沉默一会,忍不住问道:“不问我为何不出去吗?”
慕华抬头看他一眼,低头又倒杯茶喝了一口,轻声说道:“你自然有你的理由。你不说,我何须过问。”
潮鳴抿紧嘴巴,眼睛清冷化成激动,手指有些颤抖,久久,他眼中的感动散去,由衷感叹道:“来云国这一趟,我潮鳴不枉此行。”
“我不能用神使的身份现身,其二,四周有至少四批的探子,你的第一次露面,方才想必已经给他们留下不小的影响。短时间内,他们俱于你的残酷和神秘,不敢再轻易出手。其三……慕,我除了能看透别人的心外,并不会其他。”
“什么?”慕华难得露出愕然的表情。见她如此,潮鳴微微松口气,轻声笑道:“这么坦白的说实话,我可是第一次。所以,以后请多多关照。”
囧!
不会武功,没有功力,就连唯一上的台面的特异功能,也没办法使用,这不是和路边的行人一样的水平?只能干看却派不上用场。
除了额头冒汗,慕华再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许久,她苦笑摇头:“我现在退出这场游戏晚吗?”
潮鳴笑出奇的轻柔:“晚了。”
“好吧。除了还颜华的人情外加芯妹的事情外,我现在觉得自己很亏。作为补偿,我要求见你的主子。”
“好啊。”潮鳴笑的更加轻柔随意:“他方才还在这里。不过现在似乎已经离开了。下次,下次主人来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他你的要求。我想他对你也同样好奇。”
“刚刚?”慕华忽然想起方才拿到灼热的视线。
“恩。倒是你,到时候可要忍住。我家主子俊美世无双,你可要把持住自己。”
“哼!”冷笑:“他还能比颜华好看不成?”
潮鳴笑而不语,慕华脸上的不屑渐渐凝结,脸色古怪:“比颜华还……”
慕华拧眉:“他还是人吗?”
“噗呵呵呵……你不是不相信世间真的有神的存在吗?”
在潮鳴的轻笑声中,几人终于驾着马车进入了陈国。
陈国京都是个住在冰雪世界的城堡。城墙常年结着厚厚的冰霜,大约有十几米厚,晶莹剔透的在冬日的阳光中闪闪发光。
大街上,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穿着笨拙厚厚的雪靴。京都是有钱人享受的世界,可能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天气,因此,就是冰冷如此,街市上百姓也是拥挤不断的。
明明不远处的城镇发生人吃人的事件,而这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掏出银两,买着价值不菲的饰物。
汪苏浅的脸上带着气愤和复杂,小鸽子也把头低着。唯有小童好奇的看看这里,踮着脚瞧瞧那边,兴奋的揪着慕华的袖子不放。
潮鳴从马车上下来时,已经易容成双十少年的摸样,不过就算是易容的少了原本的清俊,但是,普通的面貌加上他身上化不去的脱俗,也足以让行人频频回头,有几个姑娘脸红着的摔了个狗吃屎,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屁股的疼痛捂着脸羞涩的跑远。
慕华扶着潮鳴站稳,潮鳴清冷的眼睛在人群中张望着,忽然,他唇角微微翘起。
慕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一名少年穿着一袭蓝衣,外面披着黑色的上等考究毛茸茸斗篷,除了肩上,少年臂弯上也挂了一件雪白的毛绒斗篷。
慕华只看一眼就了然的点头了。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此次自己来这里要保护的人——贞元。而贞元怀里的斗篷色泽均匀,洁白如雪。这可是上好的雪狐皮毛。
原地走动的贞元似是感觉到某人的视线,忽然抬头朝他们这边看来,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慢腾腾的走了过来,脸色是装出来的沉着和不屑:“怎么?神使竟然算不出我陈国的天气?”
他语气不善,潮鳴却眉眼软了几分,轻声含笑:“是啊。走的匆忙,忘了掐指,正觉得有几分凉意。二殿下似乎多出一件斗篷,只可惜,我不喜杀生,否则定要要来。”
“我倒也想杀生,只可惜那畜生看着还顺眼,此刻只怕正趴在屋里懒睡,托它乖顺可爱的福,我暂时养着先剪了它的毛来制衣。”
“那……不知二殿下可否割爱?”
“不过是一件多余的斗篷。”
一递一接,两人同样的默契,同样的不看对方的眼睛。潮鳴随手披上斗篷便不再动,贞元眉头紧拧,微微叹口气,上前半步,替他拉了拉斗篷,手劲儿看似粗鲁,实际却异常温柔的替潮鳴系上衣带。
潮鳴手掌盖住他系衣带的手上,贞元噌的一下脸红了。条件反射的一把甩开他的手,立马后退几步,沉着脸咬牙:“混账神使!”
“天气真不错。”慕华打趣声加入其中:“鳴。一路上忘记问了。是否管饭管住??”
贞元的太子府离皇宫隔了一条雪神街,在陈国,雪神街除了王公贵族之外,是禁止任何人行走使用,若人擅自违反规定,一经发现,定要株连九族。
太子府不大,但比之之前慕华在南宁城住的房子已经是大了十几倍了。府上每间客房都挖了地龙,因此屋里很是暖和。小童兴奋的冲进自己的屋里,一屁股坐在地上,舒服的深深吸口气。
地龙是有钱人家时兴的东西。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和人力,在底下挖出一个通道,由地道供应热气。只是,这是个十分费钱的工程,每天需要大批的柴火和人力。
不过,浪费的既不是自己的钱,又不是自家人的。小童乐的舒服。一暖和起来,小童就开始打哈欠,要不是慕华提醒,只怕他等不到上床,就已经在地上睡了。
安稳好小童,慕华回头看小鸽子,她与汪苏浅闪过开慕华的视线,慕华轻声留下一句“早些休息”便转身离开小童的房间。
慕华走进自己的房间合上门,微微叹口气。恰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香气,她顺着香气看去,潮鳴正含笑着坐在桌旁,一手端碗,一手拿玉勺舀着鸡汤。
潮鳴旁边紧挨坐着的自然是沉默的元贞。元贞朝慕华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慕华走过去,接住潮鳴的碗,捏着汤勺喝了一口:“又是药膳?”
“等你身体彻底康复,你就是还想喝,我也不做了。”
慕华笑笑不接话,贞元端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慕华以为是他自己要喝,谁知等茶水不那么烫了,他转手一送放在潮鳴手边,潮鳴端起茶杯自然而然的喝一口放下茶杯,贞元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两人竟是用一个杯子。
潮鳴没有颜华那么多洁癖,但他却从不与人过分靠近,更别说共用一个东西。但此刻,无需多说,慕华再次明白贞元在潮鳴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你们……”慕华喝口鸡汤,戏谑挑眉:“是兄弟?”
“谁和他是兄弟。”贞元下意识嘀咕。潮鳴则只是宠溺的看他。贞元脸微微泛红,狠狠的瞪他一眼。
“那是……情人?”
一下子,潮鳴和贞元都愣了。情人?他们是吗?
贞元古怪的看向潮鳴,潮鳴则依旧浅笑,最后撇开眼神的自然是定力不足的贞元。
情人用来形容他俩的关系还真不贴切,贞元咬牙切齿:“上辈子我踢了他祖坟。这辈子,我们是仇人。”
“哦~冤家啊!”
贞元惊愕的瞪眼:“你怎么能这么曲解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