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花缭乱,歌舞迷人,蛇腰媚态,大殿中央,舞女似乎把生命全部融进了舞中,摆臀,弯腰,每一个动作都充斥着柔的娇媚。
这样好的歌舞,她以前也看过,那年她胜仗归来,一曲歌舞是他为她编排的。她躺在他的怀里,笑红了眼。
他说,这支歌舞只为她而舞,他说,他的真心只为她而生。他说,他信她。
“呵呵呵……”木经年捂唇讽刺冷笑。
“将军。”柔美声在侧,一只玉手端着酒杯送到她唇前。
木经年眨了眨眼,拉回思绪。低头看去,颜华芳华依旧,斜斜的依偎在她的怀里,一手端着酒杯,桃眸不解的填满了无辜。
“将军。”颜华又低唤了一声。
“将军……”这声则是惊愕。
她含酒俯身封嘴,将她嘴中的烈酒喂到他的口中。由于太过震惊,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面无表情的揪着袖子擦拭他唇边的酒滴。
“将军……”颜华羞红了脸,埋进她的怀里,在人看不见的角落红舌舔了唇瓣,笑的像是偷了腥还不知满足的猫。
“啪——”
给皇帝斟酒的小太监吓的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喘。皇上竟然将酒杯活生生的给捏碎了。
龙炎挥手,将手中的碎渣丢弃,小太监吓得赶紧送上一只一摸一样的酒杯。
今日的木雪妃身穿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牡丹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她脸上带着宠辱不惊的微笑,哪怕是看到皇上滴血的手,她的笑也丝毫未变。
那支舞,是三年前他为木经年而做的,那年,她只能躲在暗处,偷偷的羡慕和记恨着。而如今……
木雪妃端起酒杯。她轻易拿下了木经年,她这个好妹妹最想得到的宝座,欣赏着再不属于她一人的歌舞。
“云国使臣衍化殿下朝见。”
歌舞停下,颜华从木经年的怀里露出一双桃眸。
来人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洒脱的很,黑发末端只由一根黑绳束着。这样不羁的人面带银色面具,让人不能一睹芳容很是遗憾。
见颜华看直了眼,木经年摸着他的墨发,笑道:“他是云国的衍化殿下。酷爱佛法。主张不征战,四方何乐。他的脸听说在小时候被一场大火毁容了。”
云国太子衍行酷爱诗书,不喜征战,软弱无能,云国衍化殿下比之哥哥,更加的无能,胆小如鼠,说的好听,是皈依佛祖门下,说得难听就是被人欺负的无处可逃,只能藏到清静之地。
木经年子句中并不见鄙夷之意,这点倒让颜华惊讶一下。见她无意识抚摸自己的发,她的动作就像在安抚自己的宠物,这让他不自觉软了身子,找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由着她抚摸。
衍化身后跟着的人有着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一双浓黑的眼迸发这阴狠狡诈。
那人朝木经年扫了一眼,阴狠的视线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刀,朝着木经年砍去,木经年端起酒朝他笑了笑,刀锋立马化为一股风激起她的发丝。
见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衍化腿下发软,朝着盛气逼人的龙炎就要跪拜,他身后的罗沙握住他的手臂,微微用力,止住他跪拜的姿势,同时也让衍化疼的额头沁满冷汗。
松开手,罗沙不卑不亢的抱拳:“我等代表我国陛下恭贺云帝大婚之喜。”
龙炎挥了挥手,侍卫立马接过贺礼:“罗将军一路辛苦,赐座。”
罗沙谢了恩,衍化见他转身,立马跟上,规规矩矩的坐在罗沙身侧。
“许久不见,木将军安好?”罗沙端起酒朝对面的木经年举杯。
颜华给木经年斟酒,木经年端起酒杯,一手揽着颜华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畔:“有美相伴自然是好。几日不见,不知罗将军肩上的伤可好了?”
两国交战,若不是那日木经年一箭射穿罗沙的肩膀,云国一时群龙无首,也不至于惨到输了二十城池。
罗沙端酒的手僵了一下,深邃的鹰眸竟是杀气。除了木经年笑的玩味外,也只有颜华,龙炎和木雪妃三人笑的随意,其他大臣皆额头沁汗。大气不敢喘一下。衍化更是吓得端酒的手一个劲儿的抖,杯中的酒水一半都被他洒了出来。
罗沙仰头一饮而尽,咬牙切齿:“多谢木将军挂念。”
正在这时,龙炎愉悦的挥手,歌舞继续,大臣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夜半,从宴会上归来,马车行在路上,木经年忽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颜华本想跟着下车,却被她按坐下,他只得撩开帘子,看着她的背影。
由于天色太晚,街道空静的很,半柱香的时间也难见有行人路过。夜空的乌云缓缓遮挡住诡异的下玄月,颜华盯着她孤寂的背影,微微蹙紧眉头,心里忽然腾起一股不悦,正欲放下帘子,一抹亮光刺进他的眼瞳。
他寻着亮光眯眼看去,只见屋檐上黑衣人手持弯弓,锋利的箭头泛着夺目的蓝光,那是涂了剧毒的色泽。
顺着弓箭的方向看去,木经年好死不活的竟然止步不动了,似是生怕那弓箭没有对准一般,她一动不动的仰头看向月亮。
此时,乌云移去,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侧脸,她突地闭上双眼,勾起一抹解脱的笑意。
颜华脸色突变,心口一沉,倏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她扑去,同一刻,利箭离弦。
“恩……”颜华闷哼一声,后背传来撕裂的痛楚,他苦涩一笑。该死,他没想替她挡的,天地良心,他只是想推开她的……
“小……生???”木经年错愕的瞪大双眼。
“小生……叫颜华……”声落,眼前陷入黑暗前,颜华苦闷自嘲,自私如他,从小就发现,做好事纯属是在糟蹋自己啊。
“颜华……”木经年坐在马车里,手捂住他的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脑子一片空白。
他竟然……挡在她的前面。他竟然……竟然……人生第一次竟然有人挡在她的身前,替她挡去利箭。
今日她出门,故意不带随从,故意撤去暗卫,她不过是在最后压一次赌注。方才她不是没察觉到刺客,正是因为察觉,她才故意停下脚步。
那箭射的方向是她的左臂,根本要不了她的命,可他傻傻冲过来,那箭却是从他的后背直逼心脏处。
颜华……
木经年呆呆的凝视满手的血迹。
“将军……您吃了人家,可要对奴家负责……”初次相见,晨光中,他衣衫半解,咬唇羞涩含笑,眼中闪过狐狸般狡獏的笑。
“小生岂敢。只是,八抬大轿小生实在愧不敢当……一匹喜马足矣。”卑微哀求中,他的桃眸透着坐看好戏的戏谑。
“颜华……”木经年第一次认认真真的低喃。
“将军,您回来了。”萧然站在将军府门口,笑着撩开车帘,笑容僵在脸上,僵了片刻扭头,不急不慢道:“请上官大夫来将军卧房一趟。”
上官左赶到将军卧房,看到将军好好的坐在床沿,他暗暗松口气,再往前走,却看到床上有人趴着,发丝遮住了那人的容颜,让上官左看不清那人是谁。
伤者背后半截利箭入骨,鲜血涓涓从伤口处流出,弄的满室都是血腥味。
上官左三步跨两步赶过去,不等将军吩咐,他已跪在床前,从药箱中拿出锋利的剪刀,剪开伤口处的衣服。能躺在将军床上,足以证明此人对将军的重要性,因此,上官左仔仔细细的查看一遍后,认真道:“将军,这箭差两寸就刺破公子的心脏,只是这箭伤涂了剧毒。”
原本面无表情的木经年微微松口气,起身腾出位置,说道:“你处理。毒我来解决,我只要他活命。”
“是。”
上官左开始为拔箭做准备,不知是不是他擦药的动作弄痛了颜华,只听颜华闷哼一声,长长的睫毛颤抖几下,就要醒来。
木经年原本打算离开的脚顿住,转头看去,颜华的脸色苍白如纸,没了他平日娇媚的神态,让他的五官显得阴柔了不少。豆大的汗水从他的睫毛滑落,宛如春日荷花上的一滴惹人怜爱露珠。
“木经……年……”虚弱的轻唤声让木经年心口一阵发闷。
明明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叫,他却叫的这么顺口,仿佛他平时也是这么叫一般。
原本准备拔箭的上官左手抖了一下,敢这么叫将军的,若是这人有个好歹,那他……
上官左吞口口水,紧张的欲拔箭,木经年已经返身坐回床沿,轻手将颜华的头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她朝上官左扫了一眼,冷道:“慌甚。平日怎么给士兵医治的,今日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