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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钻戒泪

刘小虎是一家速递公司聘的速递员。这天晚上回到家,他发现妈妈赵艳芬在屋子里发愣:“钻戒呀,我怎么才能弄到呢?”刘小虎走上前去:“妈,什么钻戒呀?”赵艳芬急忙回过神来:“啊,没什么,今天是你20岁生日,我给你做了一桌子菜,快吃吧!”刘小虎一听,就没再多问,坐到桌子前就吃。吃了两口抬头一看,赵艳芬在那边抹上了眼泪。刘小虎站了起来:“妈,你怎么哭了?”赵艳芬急忙擦干眼泪:“没事,妈是高兴啊,快吃吧。”赵艳芬抓起筷子也和刘小虎一起吃。

吃完饭之后,赵艳芬说有点不舒服,先去睡了,刘小虎关照两句也去了自己屋。第二天,刘小虎匆匆出门去投递,直到很晚才回家。到家一看,赵艳芬还在床上躺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钻戒,我要钻戒!”刘小虎一摸赵艳芬的头,滚烫,刘小虎赶紧把赵艳芬送去了医院。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赵艳芬得的是忧郁综合症,用中医的话说就是急火攻心,有什么事情想不开所致,如果病人高烧一直不退,很可能会产生幻觉自残或自杀。

一连两天过去了,赵艳芬的烧没有退,有时她会突然从病床上爬起来拿脑袋撞墙,一边撞一边叫:“钻戒,我要钻戒呀!”刘小虎流着眼泪抱住赵艳芬:“妈,你不要这样呀,你这样,儿子心都碎了!”可赵艳芬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脑袋撞不着墙,就用手掐自己的大腿:“我真没用啊,连个钻戒都留不住。”刘小虎急忙喊来医生,给赵艳芬打了一针镇静剂。

赵艳芬安静下来以后,刘小虎抹把眼泪跑出病房,他明白了,妈妈是因为心疼一枚钻戒才成这样的,爸爸已经死去好几年了,那钻戒一定是爸爸给妈妈的订婚戒指呢,如果自己能给妈妈弄一枚钻戒就好了,可自己没有钱,怎么给妈妈弄到钻戒呢?

刘小虎正在发愁,速递公司打电话让他马上回去。刘小虎赶到公司,业务主管把一个速递件交给了他,说那里面是一枚钻戒,客户已经做了保值了,价值20万元,要他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送到客户指定的地点。刘小虎拿着速递件出了公司,心说,自己刚想给妈妈弄一枚钻戒,钻戒就来了。为了让妈妈尽快好直来,刘小虎顾不了那么多了,花20块钱买了一枚假钻戒,把真钻戒偷换了出来。

把假钻戒送到指定地点,刘小虎就跑回了医院。见到赵艳芬,刘小虎把钻戒拿了出来:“妈,你丢的钻戒我给你找到了。”赵艳芬一见钻戒,眼睛突然亮了,一把夺过钻戒:“小虎,这么贵的钻戒,你是怎么弄来的?”刘小虎说:“我是在路上拣的。”赵艳芬一听,一把将钻戒抱在怀里:“真是老天爷帮我呀,谢谢你呀,老天爷!”说着,便跳下病床:“小虎,我的病好了,咱们回家吧!”刘小虎一看,点了点头,急忙给赵艳芬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里,赵艳芬显得特别高兴,又是唱又是跳,像个十几岁的孩子:“我有钻戒了,有了钻戒,我就什么都不怕啦!”刘小虎问:“妈,你不怕什么?”赵艳芬一笑:“这是妈的秘密,不能告诉你的。”刘小虎笑着说:“不告诉我算了,我上班了。”赵艳芬拉住刘小虎,疼爱地说:“小虎,今天早点回来,妈给你做点好吃的。”刘小虎答应一声刚要出门,两个警察闯了进来,一指刘小虎:“你是刘小虎吗?”刘小虎点头称是。警察把一张纸在刘小虎面前一晃:“有人怀疑你在速递过程中用假钻戒换走了真钻戒,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赵艳芬一听那钻戒是刘小虎偷人家的,流着眼泪抓住刘小虎的手:“小虎啊,你怎么能偷人家的钻戒呢?妈想要戒指,就是想让你留在妈身边,你这么做,不是让妈更伤心了吗?”说着,赵艳芬跪到警察面前:“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儿子,我把钻戒还给你们,你们放了我儿子吧!”说着,赵艳芬从怀里掏出钻戒交到警察手里,一字一泪地向警察诉说了这枚钻戒的故事。

二十年前,赵艳芬和刘强结婚不久,刘强的朋友陈刚和妻子李娜因吸贩毒品双双被判20年徒刑。入狱之前,陈刚把刚满月的儿子小虎托刘强照顾20年,并把家里祖传的一枚钻戒交给了刘强,和刘强定下口头协议,20年后他从监狱出来就把儿子接回去,那枚钻戒就作为酬劳送给刘强了,如果20年以后刘强不愿意把小虎交给他,刘强就得把那枚钻戒还给他。

刘强和赵艳芬收养了小虎之后,赵艳芬也怀孕了。由于一场交通意外,赵艳芬流了产,再也不可能生孩子了。这样一来,刘强和赵艳芬就拿小虎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还让小虎随了刘强的姓。小虎三岁那年突然得了脑瘤,因为急需一笔钱治病,刘强没办法,就把那枚钻戒押到珠宝行,从珠宝行老板孙仁那里拿到了几万块钱,并和孙仁达成了协议,十年之内他要赎回钻戒。

小虎的病治好了,刘强却背上了将近10万元的债务。他没日没夜地挣钱想尽快把钻戒赎回来,可他还没挣多少钱,就积劳成疾撒手西去了。赵艳芬悲痛万分,她知道,钻戒永远不会再赎回来了,小虎早晚得离她而去,可她已经把小虎当成了自己的亲骨肉,含辛茹苦地把小虎养大成人了。几年前,孙仁让她拿钱赎钻戒,她拿不出钱,孙仁就把钻戒出手了。

自从钻戒被孙仁卖掉以后,赵艳芬总是悄悄落泪。她已经离不开小虎了,如果小虎真的跟陈刚走了,她怎么受得了?小虎二十岁生日那天,也应该是陈刚出狱的时候,赵艳芬的心情糟到了极点,最后终于崩溃了,小虎见赵艳芬总唠叨钻戒,以为赵艳芬的钻戒丢了,便偷梁换柱拿走了客户的钻戒,治好了赵艳芬的心病,谁知收钻戒的人很快就发现报了警,警察马上就找上门来了。

赵艳芬说完,刘小虎扑通一声跪到赵艳芬面前,流着泪说:“妈,你说的不是真的,你就是我的亲妈,我哪也不去,我要侍候你一辈子!”赵艳芬一把抱住刘小虎:“好孩子,妈也想让你留在妈身边呀,可妈没有钻戒给你亲爸爸,妈怎能留得住你?”刘小虎说:“你能留得住的,大不了以后我挣钱还他钻戒就是了。”

两个警察见赵艳芬和刘小虎哭成了泪人,鼻子一酸也掉下了眼泪,可他们要依法办事,虽然赵艳芬交出了钻戒,可刘小虎还是犯了罪。警察把刘小虎带走了,赵艳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赵艳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床上,抬头一看,见一个人正在屋子里坐着。赵艳芬认了出来,那个人就是当初收钻戒的珠宝行老板孙仁。孙仁见赵艳芬醒来,走到赵艳芬身边:“赵女士,我是受人之托给你送东西来的。”赵艳芬坐了起来:“送什么东西?”孙仁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赵艳芬手上:“就是这个东西。”赵艳芬打开小盒子一看,里面竟是她刚才交给警察的钻戒。赵艳芬愣了,问孙仁是怎么回事,孙仁叹了口气,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孙仁说,他和陈刚早就认识,陈刚夫妇因吸贩毒被判刑二十年。在狱中,他的妻子病死了,他因改造得好,提前8年就出狱了。出狱之后,他曾想认回自己的儿子,可见儿子和养母亲如骨肉,他就没忍心打扰。后来,他听说儿子的养父为了给小虎看病当了钻戒,为了挣钱赎回钻戒,养父都累死了,陈刚难受极了,他要知道儿子的养父母这么在乎儿子,他当初就不订那个口头协议了。于是,他决定自己把钻戒赎回去交给儿子的养父母,以报达儿子养父母对儿子的大恩大德。几年前,陈刚从孙仁那里买走了钻戒,可他借的是高利贷,要每天在拳馆陪练还清欠债务后,债主才放他出来,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把钻戒交给儿子的养父母。几天前,孙仁接到陈刚的一个电话,才知道陈刚儿子的养父母就是刘强和赵艳芬。陈刚怕给儿子心里上带来负担,便用速递的形式把钻戒交给了孙仁,托孙仁把钻戒交给赵艳芬。谁知速递公司给他送去了一枚假钻戒,他便报了警,警察很快把偷钻戒的人抓到了,把钻戒还给他,他赶紧把钻戒给赵艳芬送来了。最后,孙仁说:“赵女士,陈刚说,这枚钻戒送给你,儿子就终生托付给你了。”赵艳芬问:“陈刚他人呢?”孙仁摇了摇头:“他连续几年在拳馆陪练,身体糟到了极点,给我打完电话他就断气了,他说,他不求别的,只求你每年清明能带着他儿子到他们夫妻俩坟前烧点纸钱……”孙仁说着,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孙仁说完,赵艳芬眼前模糊了,愣了半晌,她突然叫了起来:“孙老板,我儿子就是偷钻戒的速递员呀,他现在还在公安局!”孙仁一听:“怎么会是这样?钻戒就是送给你们的呀,我们快去说说情,警方应该能从轻发落。”

在孙仁和赵艳芬一再要求下,警方对刘小虎减轻了处罚,只拘留了半个月就放了出来。出来之后,赵艳芬把刘小虎带到了陈刚夫妇和刘强的坟前,给刘小虎详细讲了关于钻戒和他自己的故事。刘小虎听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两座坟前不停地烧纸,不停地磕头,泪水在纸火前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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