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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汉纪(10)

梁鸿幼年丧父,家道贫寒。他后来到太学学习,读书十分刻苦,博览群书,融会贯通。他学成之后,在上林苑中放猪。有一次他不小心失火,火势波及别的人家,梁鸿就主动上门赔偿。然而,他把自己所有的猪都赔给了对方,那家的主人还认为不够。梁鸿说:“我再也没有其他财物了,我愿意做工抵债。”主人答应了。于是梁鸿就在他家做工。他从早到晚,毫不懈怠。邻居的几位老者看到这种情况,深感梁鸿是个不一般的人,就一起去责备那家的主人,认为他做得太过分了,并且称赞梁鸿是位仁者。那位主人也开始敬重梁鸿,并且把那些猪全都还给了他。梁鸿不要,离开上林苑便回归乡里。

由于梁鸿的高尚品德,许多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可梁鸿就是不娶。与他同县的一位孟氏有一个女儿,长得又黑又肥又丑,而且力气极大,能把石臼轻易举起来。每次为她择婆家,就是不嫁,已三十岁了。父母问她为何不嫁。她说“我要嫁像梁伯鸾一样贤德的人。”这话传到梁鸿的耳朵里,他立刻下聘礼,求娶孟女为妻。

孟女自然十分高兴,让家里人准备陪嫁,都是布衣、麻鞋等家常衣着和耕种、纺织的种种工具。等到出嫁那天,才盛装打扮走进梁家。婚后七天,梁鸿不和孟氏讲话。孟氏感到奇怪,又感到委屈,就跪在床下说:“妾早闻夫君贤名,立誓非您莫嫁;夫君也拒绝了许多家的提亲,最后选定了妾为妻。可不知为什么婚后夫君默默无语,不知妾犯了什么过失。”

梁鸿说:“我所求的妻子是穿粗布衣服、能吃苦的人,这样的人才能和我一起隐居山林之中。而现在你却穿著绮缟等名贵的丝织品缝制的衣服,涂脂抹粉、梳妆打扮,这哪里是我理想中的妻子啊!”

孟氏说:“妾只是试探一下夫子的好恶,观察一下夫子的志向。既然如此,妾当换装。其实,妾早就备下了隐居的服装。”

于是,她把头发梳成椎髻,穿上粗布衣服,开始操持家务劳作。梁鸿一看,颇为高兴,称赞道:“这才真正是梁鸿的妻子,这才真正是梁鸿的妻子。这是能侍奉我与我偕老的人。”他为妻子取名为孟光,字德曜,意思是她的仁德如同光芒般闪耀。

住了一段时间,孟光对梁鸿说:“过去时常听夫子讲想隐居山林以躲避祸害,现在怎么也不提此事了?莫非是想低头俯就,出世为官吗?”

梁鸿说:“你说得不错,我梁鸿怎能出世为官呢!”

后来他们一道去了霸陵(今西安市东北)山中,过起了隐居生活。在霸陵山深处,他们以耕织为业,或咏诗书,或弹琴自娱,日子过得闲适而有情趣。梁鸿在隐居期间,仰慕前代高士,为商山四皓以来的二十四人作颂。

后来,梁鸿又东出函谷关,过京都洛阳。他目睹宫苑的盛大和百姓的困苦,深有所感,作《五噫之歌》:

陟彼北邙兮,噫!

顾览帝京兮,噫!

宫室崔嵬兮,噫!

人之劬劳兮,噫!

辽辽未央兮,噫!

汉章帝听说这首诗之后,认为这是在发牢骚,抨击朝廷,很不高兴,下令捉拿梁鸿。可是梁鸿夫妻避开了。为减少麻烦,梁鸿更名改姓,和妻儿居住在齐鲁地区。不久,又避居吴地,投奔一个富庶之家,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据说,梁鸿每天劳动完毕,回到家里,孟光总是把饭和菜都准备好了,摆在托盘里,双手捧着,举得齐自己的眉毛那样高,恭恭敬敬地送到梁鸿面前去,梁鸿也举案齐眉地接过来,这样两人才开始吃起来。他们夫妻相互敬爱被传为佳话。成语“举案齐眉”即由此而来,意指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举案齐眉主要告诉人们一种精神,告诉人们一种生活的态度:生活在人群中举止言辞是一种生活的艺术,是一种修养的体现。

耿弇大败张步

耿弇,字伯昭。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东北)人,少而好学,尤爱兵事。耿弇久经战阵,用兵重谋,战功显著,共收取四十六郡三百余城。在东汉中兴功臣——“云台二十八将”中,耿弇排名第四。耿弇于更始元年(公元23年)投奔刘秀。次年率上谷骑兵随刘秀军攻灭王郎。建武元年(公元25年)拜建威大将军。

建武五年(公元29年),刘秀下诏令耿弇率军进讨张步。耿弇率骑都尉刘歆、太山太守陈俊引兵东进。张步得知汉军来攻,立即派大将军费邑驻军历下(今山东省济南市历城区西南),并分兵屯据祝阿(今山东省济南市长清区东北)。此外,还在太山钟城(今山东省禹城市东南)列营数十,严阵以待。耿弇渡河后,首先进攻祝阿。部队士气旺盛,早晨攻城中午即攻破。耿弇审度形势,故意围开一角,让城中士卒得以逃出,奔归钟城。钟城守军听说祝阿已破,恐惧异常,纷纷弃营而逃。接着,耿弇在巨里打了一个漂亮的“围城打援”战役。

当时,张步以剧县作为都城。他的弟弟张蓝领精兵二万人在西安县驻守,各郡太守集合一万多人守卫临淄,两地相距约四十里。耿弇率领军队进军画中,画中位于西安和临淄之间,耿弇看到西安城虽然很小,却很坚固,张蓝的守军也很精锐,不易攻破;而临淄虽然名为大城,却很容易攻破,于是传令各将校,五天以后会合,攻打西安。张蓝听到消息后,日夜戒备。

到了预定的日期,半夜的时候,耿弇命令各将领让部队在睡觉的地方吃饭。到了天亮,军队开到临淄城。有将领对这一军事行动表示反对,认为不如攻打西安。耿弇分析:“西安听说我们要去进攻,日夜戒备,正担心自己的安全,没有工夫援救临淄,而临淄没有想到我们会去进攻,一定会惊慌失措。如果攻下临淄,西安就被孤立了,和剧县的交通被断绝,防守军队一定会弃城逃跑。假设我们先攻打西安,不可能很快攻下,军队在坚固的城池下驻扎,伤亡一定会很多,就算攻破,张蓝也会率领军队逃回临淄,和那里的守军会合。我们深入敌人腹地,补给没有跟上,一个月之内,就算不打仗也会受困的。”

军队进攻临淄,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将它攻下。军队进城后,耿弇下令,不许军队抢掠,要等张步来了以后才掠夺财物,用来激怒张步。西安的张蓝听说后,十分害怕,率领军队逃回剧县。

张步听说临淄被攻下的消息,大笑道:“当初尤来、大彤有十多万人我照样能攻进他们的营垒,将他们打败。如今耿弇的军队比他们人少,又疲惫不堪,有什么可怕的?”于是联合三个弟弟张蓝、张弘、张寿以及前大彤军首领重异等人的军队,号称二十万,抵达临淄城东,准备反攻耿弇。

耿弇向刘秀报告。说:“我占据临淄,深挖战壕,高筑城墙。张步从剧县进军,军队疲惫不堪。他要进军,我就引诱他进攻;他要撤退,我就追击。我依靠自己的营垒作战,比敌军精锐百倍、以逸待劳,以实攻虚,不出十天,就能斩获张步的脑袋。”

耿弇率领军队出营,在淄水边遭遇重异的军队。骑兵突击队想要进攻,耿弇担心挫了敌军的锐气,使张步不敢再前进,于是就率军回到临淄城,在城内驻扎,派都尉刘歆、泰山太守陈俊分别在城下布阵。耿弇故意表现自己的软弱,来助长对方的气焰。张步果然上当,直接进攻耿弇的军营,与刘歆等人交战。

耿弇登上高台,观察刘歆等人同张步交战的情况。时机一到,就亲自率领精锐部队,在东城下从侧面攻击张步,大败敌军。耿弇的大腿被流箭射中,耿弇用佩刀砍断箭杆,身边都没有人知道。

第二天早晨,耿弇又率军出营交战。此时,在鲁城的刘秀亲自率领军队前去救援,但还没有抵达。陈俊对耿弇说:“剧县敌兵士气旺盛,我们不妨暂时关闭营门,让士兵得到休养,等待皇上的到来。”耿弇说:“皇上即将到来,臣子应当杀牛备酒,招待百官,怎么能把贼寇留给皇上呢?”于是出兵与敌人交战,从早晨一直战到黄昏,再次大败敌军,杀伤敌人无数。

耿弇料定张步失利后会撤退,预先在左右两翼设下埋伏。深夜,张步果然率领军队撤退。埋伏的士兵发起猛攻,一直追到巨昧河边,前后八九十里的路上到处都是尸首。耿弇缴获张步的辎重几千车;张步逃回剧县,兄弟各自带兵回营。

过了几天,刘秀抵达临淄,亲自犒劳军队,大宴群臣。刘秀进入剧县。耿弇接着率兵再追张步,张步逃到平寿(在今潍坊市西南),无路可走,只好“肉袒负斧锧于军门”,举白旗投降了。耿弇缴获辎重七千余辆,并将张步余众十余万,悉数遣散,使归乡里。耿弇又带兵到城阳,收降了五校农民军余众。

二百年前,韩信率军平定齐国,奠定了刘邦集团统一天下的基础;二百年后,另一位军事天才耿弇再次率军平定此地,为东汉开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光武帝把耿弇跟韩信相提并论,称之为“韩信第二”!平齐之战,作为耿弇军事生涯的杰作,载入了中国战争的史册。之后,耿弇参加了平定隗嚣的攻陇战争,为东汉统一再立一功。

班超使西域

班超,字仲升,是班彪的儿子,著名史学家班固的弟弟。汉明帝永平五年(公元62年),班超的兄长班固被召入京中任校书郎,班超和母亲跟随着迁居洛阳。由于家境贫寒,班超替官府抄写文书,维持生计。后来投笔从戎。

自从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了丝绸之路后,西域各国与汉朝的交往得到广泛的发展。到了西汉末年,北方的匈奴强大起来,征服了西域的大部地区,切断了丝绸之路,导致了西汉与西域的交往断绝。

为了加强西部地区的军事防御,汉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窦固派假司马班超和从事郭恂一起出使西域。班超到达鄯善国,鄯善王开始待他十分尊敬周到,后来却突然变得疏远了。

班超对他的手下说:“有没有觉得鄯善王的态度冷淡了?”手下说:“胡人性情变化无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班超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是有北匈奴的使者来到,鄯善王犹豫不决,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明眼人在事情初露端倪时就能看出来,何况现在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呢!”

于是班超召来胡人的侍从说:“匈奴使者来了几天了,如今在什么地方?”胡人侍从惶恐地说:“已经来了三天,在离此地三十里的地方。”

班超把胡人侍从全部关了起来,又召集手下的属官共三十六人,和他们一起喝酒。酒喝到酣畅的时候,班超趁机激怒大家,说:“你们和我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现在北匈奴的使者才来了几天,鄯善王就疏远了我们。如果鄯善王把我们抓起来送给匈奴人,我们的尸骨就要喂给豺狼了。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呢?”属官们都表示:“现在在这危险的地方,我们都听司马您的!”班超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夜里火攻匈奴,他们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马,一定会受惊慌乱,这样就能把他们全部消灭。将北匈奴的使者除掉后,鄯善害怕我们,我们事情就可以成功。”

有人说:“这件事情应该和从事郭恂商议。”班超生气地说:“成败就在今日,从事只是普通的文官,听了我们的计划一定害怕,就有可能泄露计划。那时,我们死得毫无名分,就算不上壮士了!”

当夜,班超带领部下偷偷奔往北匈奴使者的营地。正好起了大风,班超让十个人拿着鼓,藏在匈奴人的帐篷后面,与他们约定:“看见火起,就一起擂鼓大喊。”剩下的人都拿着刀剑弓驽,埋伏在营门两侧。

班超顺着风放火,营帐前后一起大声呐喊。匈奴人惊惶失措,乱作一团。班超亲手杀了三个人,下属斩杀北匈奴使者及其随从一共三十多人。剩下将近一百人也都被火烧死。

第二天,班超等人提着匈奴使者的人头回去,告知郭恂。郭恂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班超明白他的心意,举着手说:“从事虽然没有参与行动,但是我不会独占功劳的,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郭恂便转惊为喜。

班超将匈奴使者的脑袋拿去给鄯善王看,鄯善全国都为之震惊。班超把汉朝的国威和恩德告诉鄯善王,说:“从今以后,希望不要再和北匈奴来往。”鄯善王叩头道:“愿意归顺汉朝,绝无二心。”于是让班超将王子领到汉朝做人质。

班超回到汉朝后,报告窦固。窦固显得特别高兴,把班超的功劳详细上报,并请求重新选派使者出使西域。

明帝听后说:“有班超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派遣,却要另挑人选呢?现在就任命班超为军司马,让他完成先前的功业。”

窦固又让班超出使于阗。临走前,窦固想增加他的随行兵马,但是班超只要求带领原来跟随的三十六人,他解释道:“于阗是个大国,而且路途遥远,现在如果率领几百人前去,对增强战斗能力并没有好处。万一发生不测,人多反而是个累赘。”

当时,于阗王广德在西域南道称雄,但于阗国依然受匈奴使者的监护。班超到达后,广德对他非常冷淡。

于阗国有崇尚巫术的习俗,巫师说:“神很生气,问我们为什么要归顺汉朝?汉朝的使者有一匹黑唇黄马,快去找来给我做祭品!”

于是,广德派宰相私来比找班超,要求他把马送给于阗王。班超答应了,但要巫师亲自来取马。不久,巫师来了,班超马上将他斩首,并抓住私来比,鞭笞了几百下,班超把巫师的首级送给广德,借机谴责他。广德早就听说班超在鄯善斩杀北匈奴的使者的事,惊恐万分,立刻杀了匈奴使者,向汉朝投降。班超厚厚赏赐于阗王及其大臣,设镇安抚他们。

自此,班超两次出使,凭借智勇,已先后使鄯善、于阗、疏勒三个王国恢复了与汉朝的友好关系。西域许多国家都派王子到汉朝做人质。汉朝与西域中断了六十五年的关系又恢复正常。

汉章帝建初元年(公元76年),东汉政府下令召班超回国,在西域南道各国的极力挽留下,班超还是继续留在西域。此后他联合疏勒、于阗等国,顶住北匈奴的反扑。在东汉政府增派援兵之后,他又陆续平定了莎车、龟兹、焉耆等国的叛乱。

班超官至西域都护,封定远侯。直到汉和帝永元十四年(102年)八月,班超才回到洛阳,被任命为射声校尉。九月,班超去世。

班超年少时便不喜舞文弄墨,认为那样将没有出息,他的最大愿望便是击退匈奴,为国家的边境安定尽自己的责任。后来班超率领手下出使西域,受到西域国家的刁难与威胁,但机智勇敢的班超竟然带领几十个人杀入匈奴大营,不但杀了匈奴使者,更使得西域小国对自己另眼相看,终于顺利的完成了使命。

班超在西域多年,平定了诸国的内乱,对外抵御了强敌。他为政宽简,吏士团结。自汉置西域都护以来,前后担任此职者,无人能与他的功绩相比。

专横的窦宪

汉章帝建初三年(公元78年),窦宪的妹妹妹被立为皇后。窦固、窦宪兄弟二人都官居要位,备受宠幸,王公贵族也很怕他们。窦宪身材不高,可是脸大脖子粗,长得十分威武。他的颧骨底下长了条横肉,这横肉上下一抖动,谁见了都害怕。

窦宪曾经看中了沁心公主的一片庄园,要以极低的价格强行买过来。公主因惧怕他的权势,不敢跟他争论,只好忍气吞声地“卖”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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