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不是……”
喃喃的说着，方如玉却将那肚兜紧紧的攥在手里再不敢松开，一边，回过头来狠狠瞪着方如萱道：“是你，是你陷害我，一定是你。”
“二姐……”
方如萱笑的乖巧，“没人说这肚兜是你的啊。”
一句话，方如玉呆若木鸡。
事情逆转的太快，一时间，不止邱夫人，便连邱舒敏都怔住了。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邱夫人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回头看了邱舒敏一眼，邱夫人款款起身，“妾身出来太久，也该回去了。容妾身告退。”
苏媛看着面前泫然若泣，却死死撑着，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的方如玉，再看看呆若木鸡的小女儿，心里有些发闷。
而另一边，坐在扶手椅中一脸浅笑的方如萱像没事儿人一般，苏媛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一般，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听见邱夫人的话，苏媛深呼了口气，维持着表面上的笑容道：“既如此，便不留夫人了。赵嬷嬷，送客……”
邱夫人俯身一拜，站起身转身欲走，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看了方如玉和方如萱一眼，笑着冲苏媛道：“今日的事，虽妾身压制住了，可人多眼杂，保不准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去。所以，王妃如何处置，还请事后告知妾身一声。”
一口气没喘匀，苏媛险些咬破舌尖。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几步远处面带笑意的邱夫人，苏媛死死的攥着扶手椅的把手，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送客……”
苏媛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赵嬷嬷忙将邱夫人一行人送出了逸馨殿。
直到邱夫人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处，赵嬷嬷才返身，刚到殿门口，便听见了苏媛怒不可遏的呵斥声，“跪下……”
方如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旁，方如慧似是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跪在了方如玉身旁。
苏媛缓缓起身，走到了方如萱身前，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她沉声问道：“方如萱，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你二姐？”
方如萱站起身，笑着仰头，“如今没有外人，父王又不在，王妃这样做戏，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这样的不恭敬，苏媛气得脸色铁青，却又因为前两次的事颇多忌讳而发作不得。
方如萱轻声笑道：“王妃不如问问二姐，看看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
方如玉站起身，朝方如萱扑来，刚到身前，却被丁香闪身护在了前面，眼看方如玉一巴掌就要挥来，丁香抬手拦住，“二小姐，请自重。”
胳膊被制住动不了，方如玉抬起了另外一只胳膊，还没动作，又被丁香抓了个正着，两人就这么姿势滑稽在僵持起来。
身后，方如萱厉声喝道：“丁香，放开手……”
说完，方如萱冲殿外喊道：“苏叶，把人带进来……”
胳膊被松开的方如玉，同苏媛等人一起，扭过头看向外头。
苏叶钳制着一个小丫鬟进了正殿，身后，还跟着两个健硕的婆子。
那小丫鬟，便是昨日偷溜进漱玉轩内屋偷东西的那个。
小丫鬟被反手绑着，低垂着头不敢抬，而方如玉的一双眼睛，已经暴怒的像是要喷出火来。
方如玉以为，是那小丫鬟出卖了她，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方如萱一早就识破了她的阴谋，将计就计罢了。
“要如何问，王妃自己看着办吧。如萱告退。”
示意苏叶将那小丫鬟放开，方如萱俯身行了礼，转身出了逸馨殿。
“小姐，邱府实在欺人太甚，虽然如今小姐反败为胜，可那些赴宴的小姐都看见邱府的人过去请您，到时候，会不会……”
主仆三人朝漱玉轩的方向走着，丁香仍旧事无巨细的回想着今日的事情，想来想去，唯有邱府二门外这一处令人担忧的地方了。
方如萱摇了摇头，“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元宵灯会上的事，纷纷扰扰的在京城里传了那么久，最后也只是说被邱明绊倒的是一个丫鬟，祁王府认定了，邱府又不敢出来澄清，这件事，最后就这么盖棺定论了，谁又会多说什么？
如今的局面，与当初异曲同工，不过，这一次要头疼的，是苏媛和方如玉，而且，她们一定要在祁王回来之前把这件事处理掉，否则，让祁王知晓方如玉涉及陷害方如萱，方如玉的下场，就不会是静养这么简单了。
“总之，咱们能过几日消停日子了……”
深呼了一口气，方如萱自在的说道。
逸馨殿里，静寂无比，连殿外清风拂过树枝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看着那小丫鬟，苏媛目光狠戾的问道：“是六小姐教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那小丫鬟满脸是泪，抬头看着苏媛，怯懦的说道：“王妃，奴婢不敢撒谎，确实是二小姐交代奴婢，让奴婢从六小姐屋里偷个贴身的肚兜出来的，奴婢不敢撒谎。”
“啪”的一声，那小丫鬟的脸上，便重重的落了一个巴掌印，下手的方如慧冷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要反口，来攀咬二小姐？啊？”
说话的功夫，方如慧已经连连扇了好几个巴掌，小丫鬟的一张脸，顿时肿了起来。
“六小姐派人拿住了奴婢的爹娘，若是奴婢不说实话，她，她就让人处置了奴婢一家，奴婢不敢不说实话，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
小丫鬟连连磕头祈求，苏媛心中发冷，挥了挥手道：“这样事主不忠的奴才，要了又有何用？拉下去，杖毙……”
一句话，那小丫鬟顿时吓得没了声音，下一瞬，便被身后那两个婆子用布条塞住嘴拉出了正殿。
“偷鸡不成，如今，倒要……”
本想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可眼下看来，却不止是蚀把米这么简单了，疲惫至极的叹着，苏媛一脸怒其不争的看着方如玉，“玉儿，娘跟你说过什么，啊？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娘，娘……”
跪倒在苏媛面前，紧紧的扯住她的袖子，方如玉哭的可怜，“娘，要不是她，我们怎么会灰头土脸的从外祖家回来？她只不过是陪着父王一起进了大狱，父王就格外怜惜她，凭什么啊，凭什么？”
涕泪横流，方如玉瘫坐在脚踏上，眼露凶光的说道：“要不是她，十五晚上，我就不会出那么大的丑，还要被京城里的人议论纷纷，都是她，都是她……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娘，你别怪二姐了，二姐才是受害者。都是方如萱那个死丫头害的，谁知道她那么狡猾？娘，您可要想想办法，替二姐出了这口气啊……”
方如慧一边给长姐擦眼泪，一边不服气的冲母亲说道。
“出气？”
狠狠瞪了方如慧一眼，苏媛反问道：“你们不是瞒的严严实实的，还设计了这么久吗？不但没出了气，还惹了一身骚，怎么，还嫌不够？”
越说越气，苏媛也委屈的落下泪来，一旁，赵嬷嬷忙劝道：“王妃，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邱府那边还等着咱们给个说法呢，否则，这一次再闹出去，可就不像上一次那么好解决了……”
上一次只是绊倒而已，这一次，可是方如玉贴身的肚兜落在了人家手里，肚兜这样私密的东西，只要透出一点风声出去，方如玉的人就算是丢到家了。即便像如今这样把肚兜拿了回来，可邱府若是打定了主意随便动些手脚，回头吃亏的还是祁王府。
而这之后，方如玉再想嫁人，怕是也不可能了。
苏媛脑中飞快的想着，只觉得头痛欲裂，好一会儿，想起前一次祁王处置谣言的手段，她忽的冷静下来。
“玉儿，这肚兜，是谁给你做的？”
苏媛拉起方如玉轻声问道。
“是兰溪做的，我贴身的衣物，都是她做的。”
方如玉低声答道。
转瞬，似是想到了什么，方如玉惶恐的看向母亲，“娘，不能把兰溪送到邱府去啊，那是个傻子，是个傻子啊……”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舍不得自己的贴身丫鬟，苏媛更加来气，“那你做这样的蠢事之前，怎么不好好动动脑子？舍不得她，那你要自己嫁过去吗？”
再说不出什么，方如玉腿一软，就那么跌坐在了地上。
兰芷和兰溪，是自小服侍她长大的丫鬟，三人情分不同寻常，私下里，方如玉甚至开玩笑，将来一定做主给她们寻一门好亲事，可邱明……
眼前出现了邱明那流着口水让人作呕的笑脸，方如玉带着最后一丝期望，抬眼看着苏媛道：“娘，换个人吧，求求你了，只要不是兰溪，是谁都可以，求求你……”
苏媛却主意已定：那肚兜出自兰溪之手，只要说是兰溪的贴身之物，不但能解了这一次的麻烦，还圆了上一次的谎，可谓是两全其美。
“赵嬷嬷，你送二小姐回屋，顺便，将兰溪唤来。”
看也不看方如玉，苏媛回头吩咐着赵嬷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