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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水枪事件(2)

许老师知道我不会欺骗他,我说的话,他还是信的。“那你也不应该因为几滴水而影响了自己的学习!”许老师大声说。我沉下头,不再说话。旁边的女老师插话说:“现在你们初一(一)班的水枪已经蔓延到我们(四)班了,我已经发现我班有学生在玩水枪了。昨天一天,我就没收了5把。”“水枪的事,绝不是小事情。”许老师说。女老师笑嘻嘻地对我说:“你进来时,我还以为你这当班长的也开始玩水枪了呢。你不会也在玩水枪吧?”女老师的笑很不友好,似乎是在埋怨我们班的水枪已经传染到她的班级,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我没说话。但是我很讨厌她说的话。“于准不会玩水枪的!”许老师看着女老师,说得十分肯定。他转过来对我说:“只是你的数学一直上不来,我很着急。我是班主任,我班上的班长数学成绩不好,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许老师叹了一声。许老师的一声叹,把我击垮了。他要是一直这样批评我,我可能会始终觉得自己很委屈。但是,从这声叹息中,我看到了一个老教师的责任心和对我的殷切希望。

我说:“许老师,您别生气。我已经开始努力了,我在各科的时间分配上,给数学多些时间。”“一定要尽快赶上来。不能因为数学这一科影响你总成绩的提高,这个大局一定要把握好。”许老师叮嘱我。我知道许老师已经不生气了,用力点点头。“还有,给你个任务。”许老师看着我,认真地说,“在不影响你学习的前提下,给我摸清楚咱班有水枪的人员名单。你可以进行一下调查,要秘密地进行。我觉得光没收学生的水枪,作用不是很大,他还可以去买。等拿到了名单,我就一家一家地进行家访,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许老师说得很坚决,显示出他一定要解决水枪问题的决心。我说:“许老师,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我绝不允许因为一把破水枪,而影响了我班级的整体成绩。”许老师站起来,在我的肩上拍了拍。我可以走了。走之前,我看着许老师的手指,想提醒他及时剪指甲。许老师大概是看出我想说什么,就问:“你,还有事么?”我想了想,说:“没事了。”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田蜜蜜的高论我立即开始了对水枪事件的调查。把自己的数学成绩搞上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需要有个过程。可把水枪事件搞清楚,不是什么大问题,应该不用那么久的时间。我想在许老师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尽快把事情弄清。利用下课的时间,我先后找几个我自认为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向他们了解知道不知道谁有水枪。但他们都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他们也不知道。我有点纳闷,感觉他们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口径惊人的一致。放学后,我磨蹭了一会儿,开始帮助做值日的田蜜蜜打扫教室卫生。

田蜜蜜有些吃惊,说:“班长大人今天怎么屈尊亲自动手帮助我们平民百姓干粗活儿呀?”其他同学也都嘻嘻哈哈地开我的玩笑。我凑到田蜜蜜身边,小声说:“我有事情想和你谈。”田蜜蜜是班级里学习最好的“一号选手”,是许老师手里的一张王牌。就是说,将来考取全市重点高中,对于田蜜蜜来说,如探囊取物。我就把学习追赶的目标锁定在了田蜜蜜身上。可每次考试,我都在她的后面,有时候差距大些,有时候小些。不管怎么样,我都只有望其项背的份儿。所以,我在主观上很愿意和田蜜蜜多交流。

我想,和她谈到玩水枪的事,假如她知道,就一定会告诉我的。因为我判断,田蜜蜜对有人不用功学习而去玩水枪肯定是深恶痛绝的。田蜜蜜笑一下,点了点头。她是个认真的女生。大概是我们的窃窃私语让其他同学生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想法,米羊是全班最调皮的男生,说话从来不考虑给人留面子。他直言不讳地说:“班长大人不会是看上田蜜蜜了吧?”我很生气,叫:“闭上你的臭嘴!”可米羊闭不上嘴了,他一本正经地说:“班长大人,给你提个建议哈。谈女朋友,千万别和学习好的女生谈。据我观察,学习好的女生,基本上都像老木头桩子,没什么情调!”米羊没有老妈,他的老爸是个杀猪的,他就在家里经常帮助老爸干活,时常凌晨起床,给他老爸当小工。到了学校,困意就把米羊折磨得像个合不上嘴的睡不醒,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地打,好像是要用他的哈欠把整个教室装满似的。接下来,米羊就开始睡觉。

经常干粗活儿、力气活儿,米羊的身体就壮实得像头力大无比的小牛,而且说话办事总是粗粗拉拉的,没那么多讲究。所以,米羊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很是吃惊。没想到他看着粗,心却很细,对学习好的女生还很有研究。田蜜蜜却不干了,她举起手里的笤帚,追着米羊打。她边追边叫:“你说谁是老木头桩子?看我怎么打你!”米羊美得不行,假装逃得很狼狈,动作张牙舞爪的,很是夸张。逃跑的时候,他的嘴也没闲着:“班长,你应该和咱班的班花赵美娜谈朋友。班长对班花,帅哥对美女,咋说都般配,就是举行全校公决,也百分之百通过!”米羊嬉皮笑脸地逃,被我迎面堵住。我一点儿没客气,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他踢出了门。我准备离开校园后,和田蜜蜜单独了解一下玩水枪的事。有米羊他们在场,我没法了解这件事情。根据我的判断,米羊肯定有水枪。而且说不定,玩水枪的事,就是从他那里开始的。

可当我和田蜜蜜走出校园时,却见一辆火红色的奔驰轿车停在门外,田蜜蜜的老妈和一个男人正笑眯眯地等她。我一惊。田蜜蜜的老爸我见过,而这个男人却很陌生。就是说,他不是田蜜蜜的老爸。田蜜蜜跑过去,上了奔驰轿车。坐在车里,她放下窗玻璃,冲我挥挥手,说:“明天早上我在你家小区门前等你。”奔驰轿车无声地开走了,我却站着没动。我一时没回过神来。我帮助他们打扫卫生,忙了半天,白忙了。想向田蜜蜜了解水枪的事,只好等到明天早上了。米羊突然在我肩上拍一下,说:“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田蜜蜜了吧?咋一副望眼欲穿的神态?”“废话!”我推他一下,说,“你懂什么?”

米羊愣了,看着我,说:“班长,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可没有耽误你正事的意思啊。”我又推他一下:“快回家吧你!你老爸还等你干活呢。”米羊的老爸是杀猪的,每天米羊都要帮助老爸干很多活儿。第二天,我一走出家门,就看见田蜜蜜已经在我家小区大门外站着了。物业值班室的老头儿戴着老花镜,正瞪着眼睛打量她。我跑过去,说:“走吧。”田蜜蜜问:“昨天真不好意思。你找我,谈什么事?是不是关于水枪的事?”她笑嘻嘻地看着我,一副得意的神情。“嗬!”我也看着田蜜蜜,说,“聪明啊!”

田蜜蜜兴高采烈起来,说:“昨天有人用水枪射击你,接着许老师喊你到办公室接受训斥,晚上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和我谈事情,不是这事,还能有什么事情?”我向田蜜蜜竖了竖大拇指,夸她:“你分析得一点不错。你真高!实在是高!田蜜蜜我服你了,你太有才啦!”“这话我爱听。”田蜜蜜说,“不像米羊那猪嘴,说不出好话来。哼,谁说我没有情调啊?分明是小看本小姐嘛!”田蜜蜜边走边说:“不过我首先声明一点,我可没有水枪啊。”“那,你知道谁有吗?”我顺势说到正题。田蜜蜜反问我:“你找别人调查了吗?有什么结果?”我说:“问了几个人。我找的都是我认为和我关系不错的哥们,结果呢,一无所获。”我向田蜜蜜亮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田蜜蜜笑了,笑得很得意。我看着笑嘻嘻的田蜜蜜,有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人家正郁闷呢。”田蜜蜜没有回答我,指着路边的一个小广场说:“你看到那些遛鸟儿的老头儿了么?”

这是我每天上学必须经过的一个小广场,有许多树,还有一些体育运动器械。每天早上,都有许多老人在广场上进行晨练,也有一些老头儿拎着鸟儿笼子,在这里遛鸟儿。“你看看那些鸟儿笼子,还有那些鸟儿。”田蜜蜜的语气像语文老师,正在进行启发式教学。不过田蜜蜜学习成绩比我好,她这样和我说话,我没有觉得别扭。我看到几个老人正拎着鸟儿笼子在树丛间走动。

有一位戴呢子帽的老人还很放心地把自己的鸟儿笼子门打开了,让里面的小鸟儿跳出来。我的心紧了一下。鸟儿要是飞走了,就追不回来了。可是戴呢子帽的老人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撵他的鸟儿到树丛间玩一会儿,他自己,则坐在石凳上,一点儿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其他遛鸟儿的老人都把羡慕不已的目光送给戴呢子帽的老人。我和田蜜蜜停下来,看。果然,没多久,小鸟儿玩完了,回到了戴呢子帽的老人身边,并乖巧地跳回到笼子里,高声唱了一会儿歌。接着,就开始吃小米,喝瓷盅里的水。我看了看田蜜蜜,笑了。我是觉得这一切挺有意思才笑的。田蜜蜜说:“你看到了吧?你是班长,同学们不会轻易向你暴露的。就是没有水枪的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告诉你的。否则,谁承认了,就等于自投罗网,像这笼子里的鸟儿。”

发表了一番高论,田蜜蜜很得意。我觉得田蜜蜜分析得很有道理,就点点头。可我很快就意识到,田蜜蜜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也许,她真的知道谁有水枪呢。田蜜蜜一惊一乍地看着我,瞪起眼睛问:“你看我干吗?你咋用那样的眼光看我?”我想了想,说:“没什么。我们走吧。”继续往学校走的时候,我打定了主意:既然我已经了解同学们的心态,也就不必下功夫做深入的调查了。许老师不是说得很清楚,不要因此影响我的学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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