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额头一阵暖意传来,一只柔软的小手覆在上面。男孩艰难地睁开眼,视线中是一张还未褪去婴儿肥的小女娃的脸蛋。那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粉色的衣衫红色的狐裘,梳着两个包包头,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粉嫩嫩的,整个人就像是瓷娃娃一样无敌可爱。
男孩不知道小女孩是打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这个一看就知道是生在高门大户的小女孩为什么没有被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反倒是关切的眼神看着他,软糯糯的语气说道:“大哥哥,你身上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痛了。大哥哥,你喜不喜欢听曲子?我吹给你听,我娘教了我好些曲子,可好听了。我娘说音乐最是可以治疗伤痛了,你喜欢听的话我吹给你听,这样你就不会觉得痛了。”
就这样,冰天雪地里出现了那样的一幕场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跪坐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旁边,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横在唇边。
一时间,寂静的世界,天地间只有一个声音,也唯有那个声音。天籁一般的声音。
既像是在云端深处无意坠落的仙乐,纯净悠扬,不染纤尘,诉说着凡人读不懂的幽寂与孤独,涤荡着沾染尘埃的灵魂。又仿佛清冷的暗夜里,圣洁的雪山上绽开一朵晶莹的白莲,弥漫幽香的花瓣悠悠地飘扬,一直飘到被洗礼得透明的心底,洒下一路隽永的馨香。又如银月的清辉,在夜幕中挥舞着朦胧的羽翼,轻灵而飘逸,浸入安恬的梦中。
那轻柔如羽、优美如诗的笛声,诉说着不属于凡世的动人之美,纵使用最精致唯美的语言去描述,也是望尘莫及。因为,那是天籁之声。
而天籁,是唯一能闯进灵魂深处的声音!
仿佛只是一场闹剧一样,待涉及的人物都退场离开,大街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熙攘热闹。
有了那样一次经历,孙由由再也不想在外面久留,丁香更是恨不得两人立刻就回到王府。因此也不等到时辰车夫来接,干脆雇了辆马车现行回去。
闹市区离王府路程还不算远,一路上,主仆两人都没有说话,很快就回到王府。
丁香不用孙由由嘱咐,回到王府对于孙由由差点被人抢走的事只字不提。丁香当然不会提起了,别说她对孙由由这个主子忠心耿耿,街上发生的事对丁香来说简直是噩梦,差点没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她傻了才会去提起那个噩梦事件。
没缘由的孙由由感觉有些累,算着还不到午饭时间,便跟丁香说一声,决定去小睡一会儿。
这一觉,不像昨天晚上那样好眠无梦,相反的她一直重复不断地做着一个梦。梦里是一个纯白而无声的世界,冰天雪地里躺着一个男孩,年龄大约十一二岁,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在男孩的身旁,跪坐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无敌可爱。小女孩守在男孩的旁边,手里似乎握着长形的东西。
孙由由很努力地想看清那是什么,只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看到的也只是一片虚无。
孙由由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夏季的天气就是这样,越到中午越是炎热。孙由由不知自己这一身汗是热得还是因为那个梦。孙由由不知道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只是好奇怪的梦醒之后她竟然会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怅然之感。仿佛那不仅仅是个梦,它明明曾经真实的发生过,可是又因为一些东西的改变,导致这个场景最终没有如实发生。
“王妃,你醒了吗?”外面当值的丁香大约是听见里间有声音,隔着纱帘传来一声询问。
丁香的这一声询问一下子将孙由由的思绪拉回,她甩了甩头,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不管这到底是梦还是曾经真实发生过,对她孙由由而言不过都是个梦而已。就算曾经真的发生过,那也是前身生命中的一个经历,又不是来自现代的她的经历。对她来说无差的事,她根本没必要在这里纠结不已不是吗?
这样一想,当即孙由由就把这事儿也丢开了。不由地开口答应道:“嗯,我醒了。”
外间丁香听到答话,连忙让小丫鬟送洗漱用品进来,转头又让人通知厨房准备摆饭。这头说着,小丫鬟已经端着洗漱的脸盆口杯走了进来。伺候孙由由丁香很少会假手于人,当即结果小丫鬟手上的东西,掀起纱帘走了进去。
里边,丁香手脚麻利地伺候孙由由起床梳洗,连带着汗湿的衣服也一并换好。待一切收拾妥当,丁香便问孙由由是否要现在就让厨房将中午的饭菜送过来。
孙由由正要答话,忽然一个院子里当值的婆子急急忙忙地跑来汇报:“外头一个宫里来的公公,领着四个嬷嬷正往馨兰苑的方向走来。”具体是为什么事而来,婆子说她不知道,又问孙由由接下去要怎么做?
“宫里来的公公?还跟着四个嬷嬷?”相比起婆子少见多怪的紧张,孙由由的表现很淡定。虽然她也猜不透对方是奉了宫里哪位主子的命令而来,不过孙由由的直觉告诉她,来者不会不善。估计是燕太后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燕太后的话,想必不会是坏事。
想到这,孙由由心里更是无比淡定,当即起身亲自迎了出去。“走,会是什么事。”
孙由由人才踏出门槛,公公小桂子已经领着四个嬷嬷进了馨兰苑的院子,瞧见孙由由已经预先得知消息亲自迎了出来,这可是燕太后疼得不行的贵人啊!小桂子顿时堆起讨好的笑脸来到孙由由的面前,行过礼后,小桂子也不啰嗦,指着身后四个身高体壮的宫嬷嬷,恭维的语气道:“回王妃的话,这四个宫嬷是太后她老人家特意吩咐挑选出来,让奴才送来供王妃使唤的。太后说了,她到底心疼王妃身边没个生活经验丰富的老人伺候,这厉王府又比不得宫里头住得久了,人也相熟知道哪些好用哪些不好用,王妃的性子又是内敛温善的,这王府里的奴才到底是生的用不顺手,还是宫里的老人用得舒心,当然也放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