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欧阳宫宇却一直没有回来,流光辗转反侧,实在无心睡眠,起身披上白日里那件,欧阳宫宇为她准备的白色斗篷走出了房间。
这里是二楼,下了楼便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白天有人,现在是深夜,除了她便是一些花木虫影。
刚将站定,便感觉到身后有人及近?
她转过身,来人便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在等本王?”
欧阳宫宇的手很暖,自己的双手被他握在手里,顿时一股暖意传遍周身。
她没有否认,自己确实是在等他。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开始如此依恋他了?
“困不困?”
“不困。”
话音一落,腰间一紧,有风从脸上嗖嗖刮过,然后身体便坐落在了屋顶,只是腰间那条手臂仍在,还有一股淡淡的龙延香。
夜晚同样那么静谧,只是这一次似乎更美。
他伸出另一条胳膊环过她的肩,将她揽在了怀里。而她温顺地将脸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
她不问,不代表她不想,他知道,她在等待自己主动告诉她今日的反常。
“流光”他轻声唤道“我爱你!”
流光身子微微一怔,他不是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三个字了,可这一次的感觉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真切悦耳!
她从他怀里抬眸,细细看着他,澄澈的灵眸泛着水光,轻轻吐出三个字“我亦是!”
短短的三个字令他心花怒放,因为自己的这份爱终于有了她的回应,有了这枚定心丸,欧阳宫宇正色道“你知道的,此次和亲非本王所愿,你那么聪明,个中曲折相信应该猜得到?”
“嗯”她没有多说。
“本王只想告诉你,将来无论发生何事,你一定要相信,本王心里只有你!”
她浅浅一笑,主动凑上他的唇,轻轻一吻。
“有你此番话已足矣,放心去做你该做的吧。”
欧阳宫宇将她搂的很紧,他的流光果然很聪明,以至于阴影中的那抹身影都未曾发现?
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黑暗中的那抹身影沉痛地转过身,自己终究没能赢过他!
欧阳宫宇和莫离流光整整一天一夜未归,慕容薄烟心里担心得紧,却并非他们的安危,而是欧阳宫宇对莫离流光的感情。
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凸肚,眼里的恨意太过明显!
欧阳宫宇一回府,便被内务府掌事公公请走,流光则回到自己的椒合苑。
哪知刚坐下,下人便来通报“慕容侧妃求见。”
流光双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告诉她我还没起床。”
“姐姐太小气了吧,我不过是无聊,想来吃你点茶点,何必将我拒之门外?”
慕容博烟挺着大肚走进来。
“来人,上茶点”莫离流光头都没抬地吩咐道。
慕容薄烟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流光这才发现原来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看来也快到临盆之日了。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肚子,慕容薄烟暗自防备的同时也颇为得意。
“听院子里的婆子说,肚子尖是郡主,肚子圆是世子,姐姐觉得我的肚子是尖还是圆呢?”
莫离流光抬起目光,迎上了那张巧笑倩兮又略为得意的脸庞。
“你的衣裙宽大,看不出形状,反正也快临盆了,生下来自然便知。”
这时,丫鬟端着茶点上来。
慕容薄烟含笑抚上自己的凸肚。
“王爷说希望是一男一女,一个世子一个郡主,世子像他,郡主像我,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呢?”
“那真希望能如你们所愿”莫离流光淡淡开口道,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先谢姐姐吉言了!”
流光抿了一口茶不说话。
“既然你我都放下了芥蒂,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说吧?”
“如今王爷对你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的?别人不知,我却清楚得很,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为何要同意王爷娶那普桑公主,我看那公主美丽妖娆得很,万一被她钻了空子,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继续说道“你就不一样了,若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公主?”
从她一进门,流光就料到了她此行的目的,无非是让自己阻止欧阳宫宇娶韩馀子欣。
“你太抬举我了,王爷要娶普桑公主是皇上的意思,岂是我说不娶就不娶?”
“如此说来,你是接受了王爷娶那个女人?”
“接不接受又能如何?”流光反问。
慕容薄烟哑然,只能讪笑着饮茶。
该死的贱人,你都没有尝试过,岂能知道有用没用?
一盏茶下肚,慕容薄烟的肚子隐隐有些作痛。
“侧妃,您怎么了?”
一旁的秋梅注意到她的异样。
“快、快叫大夫,我肚子疼”慕容薄烟皱紧了眉。
流光的手越过桌子,搭在了慕容薄烟的脉搏上。
慕容薄烟没有拒绝,任由流光给她把脉,额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看样子是极痛!
突然,流光的神色一紧,起身端过慕容薄烟面前的茶杯一闻,再端起自己的茶杯闻了闻,发现只有慕容薄烟的茶有断肠草,自己的没有。
“噗”
慕容薄烟吐了一口鲜血,身子慢慢往地上滑去。
流光扶住她,屋子里的下人瞬间乱成了一团。
半柱香后,烟雨阁里的大夫为慕容薄烟把完脉直接摇头,称自己无能为力?
大夫的反应在流光的意料之中,断肠草是剧毒,凡是中了此毒者必死无疑?
此时,欧阳宫宇离宫回到了王府。
前脚刚一踏进门,就有下人急急上前禀报。
“王爷,慕容侧妃出事了!”
慕容薄烟躺在床上,原本白皙漂亮的脸蛋扭曲在了一起,双手紧紧抓着锦被痛苦不堪!
流光正欲上前查看,突然听得有人破门而入,紧接着一阵风从身旁掠过,就看见一袭白衣的欧阳宫宇坐到了慕容薄烟的床前。
他沉声问大夫“她怎么样?”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慕容薄烟痛苦扭曲的脸?
“回、回三王爷,侧妃中了断肠草的毒,肺腑受损,腹中胎儿……”大夫见欧阳宫宇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说!”
“腹中胎儿……已死!”
“来人,拖下去砍了!”欧阳宫宇冷血地命令道。
王府侍卫立刻上前将大夫往外架。
“三王爷饶命,三王爷饶命啊……”大夫的求饶声消失在门外。
眼尖的秋梅发现被子下慢慢有血浸出,吓得结结巴巴地喊道“有、有血!”
欧阳宫宇掀开被子,发现慕容薄烟的身下全被血染红了!
立刻命令道“来人,马上去请稳婆和太医!”
下人领命而去。
很快稳婆和太医相继赶到三王府,不多时,得到消息的皇后及慕容夫妇也来了。
慕容薄烟已经陷入了昏迷,胎儿已死腹中,尽管慕容薄烟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但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先把死胎产出,再想法子看能否保住她一命?
三个稳婆虽然经验老道,但从未遇到过这种接生情况?
慕容侧妃昏死过去,无法自己用力,胎儿变成死胎,也已无法自己往外出,加上还是孪胎,难度大大增加。
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们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慕容薄烟的房里除了丫鬟婆子及稳婆,其它人全移至了前厅。
皇后及慕容夫妇既着急又愤怒,堂堂的侧妃,身怀五甲,竟然在府里被人下了这么重的毒?
“马上去查,到底是谁对本宫的孙儿下此毒手,本宫要将他千刀万剐?”皇后痛心疾首地命令道,自己的孙儿马上就要出世了,不想竟被人下毒扼杀在腹中,她是断不会放过那下毒之人?
“你家主子今天去了哪里?”
欧阳宫宇冷声询问慕容薄烟的贴身丫鬟秋梅。
秋梅战战兢兢回答道“今天一大早,奴婢陪主子在园子里逛,走着走着就到了椒合苑,主子想着许久没见过莫离侧妃了,便去问候一声,结果在椒合苑不知怎么就中了毒?”
语毕,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流光,包括欧阳宫宇!
“断肠草的毒被人下在了慕容薄烟的茶里,但我对此并不知情?”流光解释道。
“狡辩!”慕容夫人红着眼睛怒斥道“分明就是你嫉妒我家烟儿怀了身孕,怕她生下三王爷的嫡子,将来母凭子贵,所以下毒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大胆莫离流光,慕容夫人所言是否属实?”皇后厉声问道。
“我说过,毒不是我下的!”
欧阳宫宇不说话看着她,眼神复杂!
皇后并不相信流光的解释,与慕容夫人一样,认定了她就是凶手,愤怒地命令道“来人,莫离侧妃涉嫌毒杀皇孙及慕容侧妃,立刻给本宫将她拿下,并一同将椒合苑上下一干人等全部送交大理寺,本宫要亲自审问!”
流光被侍卫抓了起来。
欧阳宫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看着流光,紧锁的眉头始终没再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