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必有归期在浮华纷扰的都市里,每个人都在追逐梦想。
无论猎手还是猎物,常常都会迷失自己。
当现实中的灰姑娘与王子邂逅时,她遗失的不再是水晶鞋,而是直面自己内心的勇气。
爱情,早已成为最昂贵的奢侈品。
但我依然相信,每一个值得爱的女孩,最终都会找到狩猎她的王子。
我相信,人生总会峰回路转,只要你心中真的爱过那一个人。
正如那句誓约“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to love and to cherish, so long as they both shall live.”——紫百合
凌晨两点,上海浦东香格里拉大酒店。
她走到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玻璃酒柜前,向精美的高脚酒杯内缓缓倾倒出一片澄清透亮、极富光泽的JOHNNIEWALKER,她放下瓶身,用两根手指握住杯脚,摇晃中轻轻一倾,温润的液体立刻顺着舌尖滑落下去,醇香而不浓烈 ,带点谷物威士忌所特有的清新香草味,正与她的咽喉做着最亲密的接触。
今夜,在许多上海人的生命中,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迷离的灯光,窗外隐约传来的萨克斯音乐声,在午夜的迷离氛围里,让人几乎瞬间沉醉。
她喝下一大口威士忌,听见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身穿着一套香槟色真丝睡衣的男人缓缓走到客厅,脱下了白昼里那一身既代表身份又能修饰身材的高级定制西装,此刻的他平凡得如同大街上的一个过客,然而,尽管是过客,眼神中依然能够流露出一丝特别。
她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双指微擎着酒杯,一动也没有动,仿佛不曾发觉他的到来。
“这里的酒好喝吗?”男人很快靠近过来,借着酒柜上方的灯光,打量着她低垂的眼帘下又长又翘、羽扇般的睫毛。
“味道不错,”她温柔灿烂地笑了一笑,眼里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冷淡之色,“你要不要来一杯?”
“不需要。”他在附近的沙发上坐下,从桌上的木盒内取出一小片沉香木,掰一丝碎屑,熟稔地嵌入一支烟里。一种幽幽淡淡的暗香,立刻随烟雾浮动在酒店房间内。
她随意地捋了捋额前的柔发,抬头看向墙壁上的金色挂钟,时针指向午夜零点十五分。
“该来了。”她忽然轻声说。
男人似乎没有听懂,就在他即将抬头询问的那一刻,偌大的客厅中响起一丝清晰的“咔嚓”声,房间的磁性门锁突然被人打开了。
这意外的响动让男人不自觉地一颤,他迅速推开身边的她,略带惊疑地看向门锁处,寻找着那声音的源头。
门外站着两个衣着考究的年轻女人,头发一长一短,身上的风衣一黑一白,做工相当精致,都是本季PRADA秀场上的新品。站在前面的是一个白衣短发女子,她怒目瞪着眼前的男人,眼中的愤怒几乎如同火山爆发。
她站在他身后,神情平静。她知道来者是谁,这原本就是她精心策划好的一场戏。
白衣短发女子看清了她,愤怒如同被火浇灭,眼中只剩下惊疑不定,呐呐地开口说:“若霓……你和他……”
她抬头看着她:“你没看错,是我。”
白衣短发女子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顺着脸颊往下滴。
“小裳……”男人看着白衣短发女子,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声线微微颤抖,“谁让你来这里的?”
“二哥,你跟我出来一下,”另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卷发女子微扬着头,“也许该让她们两个好好谈一谈了。”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拿起挂在衣架上的BURBERRY大衣,迅速穿在身上,他系好腰带,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如释重负般,低低叹了一口气。
刚才一脸苦闷悲愤加委屈之色的白衣短发女子迅速闪身进来,倒靠在沙发上,呼唤了一声:“若霓!”
她回过身来,收起脸上的冷漠,带着温柔的神情,轻声道:“小裳,请原谅,我这么做是迫不得已,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白衣短发女子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肩头,说道:“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可是,若霓,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对付他呢?你们应该可以做朋友 的!”
她清清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我不是真的要对付他。我只是要让他知道,我会尽我所能去保护别人委托予我的一切,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我不能辜负某些人的期望,更不能纵容某些人的短视行为。”
阮小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她,仿佛还未从方才的一幕中反应过来,喃喃地说:“为什么会这么复杂?你打电话要我们到酒店来,难道只是想证明给我看,他心里一直喜欢的人是你?虽然我一早就有感觉,但是你……你为 什么一定要我知道?为什么?”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摇了摇头,转身拿起自己的皮包,拉开门从这间华丽的总统套房内走了出去。
“若霓……难道你和我一样,也爱上了那个自以为是的人?或者,你根本就没有爱过……只是为了别的……你只是为了得到你想要的?”阮小裳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含泪盯着她问。
听到这样犀利的质问之词,她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璀璨晶亮的黄色灯光下,依稀可见她眼角闪烁的泪痕。
“你错了,我爱过一个人,但不是他。我想要的……恐怕这辈子永远都得不到了!”
她说完这句话,飞快地奔了出去,只留下阮小裳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套间内。
阮小裳落寞又惊愕地看着房间内那一张平整如新的大床。床套依然整齐,丝缎被角的一端放置着一枝粉红色的玫瑰,没有丝毫变化。
——今晚这件事显然来自她的精心策划,只是一场恶作剧而已,她的目标显然不是要抢走他,那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走出弥漫着轻音乐声的酒店大堂,一阵清冽的江风迎面吹过来,将江若霓的一头长发吹得四分五裂。
她仰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将肩上的CHANEL黑色麂皮镶碎钻的限量版手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部橙色的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张一笑,上海风云晚报社新闻记者,以擅长揭秘名流富商的私生活与明星八卦而蜚声中国传媒圈,号称“沪上最牛娱记”。
“喂?哪位?”电话那边传来的男声并不浑浊,周围隐约传来打击乐和笑闹喧哗声,手机的主人此刻显然没有入睡。
“我手里有一条关于上海盛京集团新任董事长沈沧南的绯闻,”她淡淡开口,低头看着手腕上带偷拍功能的手表上闪烁的红灯,“有图有真相,你是否需要?”
“哦,”这个爆料显然没有引起张一笑足够的兴趣,类似电话,他每隔几天就会收到一个,多是一些不出名的小演员、小模特,或是夜场公主,自己主动前来爆料与沪上某某人物的一夜风流,“沈少不是明星,他的绯闻 有没有价值,要看对象是谁。”
“与盛京前董事长沈曜东关系最密切的人,”她言语之间暗含提醒,表情既无奈又讽刺,“三个月之前,你写过一篇报道,可还记得?”
张一笑的神经立即进入了戒备状态:“你指的是,盛京集团董事会秘书江若霓?今晚发生的绯闻是关于她和沈沧南两个人的?”
上个季度,他亲笔写过一篇新闻报道,发于《上海风云晚报》头版:
“……昨日,上海知名民营企业盛京集团董事长兼盛京投资公司总裁沈曜东,在美国洛杉矶委托私人律师向外界发布消息,自即日起辞去盛京集团董事长一职。遵照沈曜东意愿,沈曜东之弟、原上海盛京矿业投资有限公 司总经理沈沧南将接任董事长,同时公司股权将进行大幅度变动,原属于沈曜东个人名下的百分之六十股权将一分为二,其中一半股权属于沈曜东之子沈宁宁;另一半股权归属沈曜东的最后一任秘书江若霓。上海盛京集团日 前已在位于徐家汇的盛京国际大厦召开了自沈曜东离职以来的第一次董事会,并在此会议上表决通过了沈曜东委托函中所要求的股权变更方案。据悉,前董事会秘书江若霓与沈曜东关系超常,集团内有传言两人已于加拿大秘 密结婚,然而对于众多媒体的疑问,盛京集团管理层集团三缄其口,均以‘不清楚’为由拒绝接受记者采访……”
根据坊间传闻,沈曜东早已身患不治之症,多次前往美国接受重大手术,却并未得到根治。作为盛京集团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掌门人,沈曜东无疑是一个商界奇才,甚至有人断言,一旦盛京集团失去沈曜东,股价将会 疯狂下跌。如果传言属实,那么这一次盛京集团的股权变动背后,或许隐藏着某些秘密,沈曜东在国外的手术是否成功?目前是生是死?
对于这件事,张一笑是极其具有探究欲望的。
所以他曾经三番几次来到盛京国际大厦,试图联系江若霓,但是始终不得其门而入,这次居然有人将如此重大的内幕新闻送到他眼前,简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惊喜。试想想,一个女秘书获得前任总裁老板的青睐成为巨 额股权资产继承人,已经足够离奇了,更离奇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还与新任总裁有绯闻传出?金钱,豪门,遗产,情妇,兄弟争夺……哪怕是涉及其中一条的内幕新闻,他张一笑都不会轻易放过,必要深入而挖掘之,更何况 如今上演的是全套戏码。自然不可错失良机。
张一笑立刻从柔软的沙发上蹦起来,迅速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我们是否可以约个时间见面谈?”
“明天上午十点,许留山。”她平淡地应着,看着手机上屏幕上醒目地显示着“新来电呼入:沈沧南”,末尾又补了一句,“如果我十点没有抵达那里的话,你就不必等了。”
犹豫了片刻,江若霓接通了那边频频呼入的电话。
“Nola,你究竟想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焦灼与不安,语气虽然不耐烦,态度却分明透着一种委曲求全,“你故意骗我到酒店?然后打电话让她们来看我们的笑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放弃收购天堃矿业。”她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
“我刚联系过风云晚报的张一笑。如果你不肯放弃这次收购,我保证明天的晚报上会出现一条关于盛京集团的最大新闻。”她的语气依然很平稳,“不,应该是丑闻才对。”
“你疯了,”他沉默片刻,有些无奈地开了口,“大哥已经将盛京一半的股权都留给了你,你除了那百分之三十,还要想多少?宁宁的百分之三十吗?还是我手里的百分之三十一?我提醒你,做人不要太过分,切记适可 而止。”
“与股权无关,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野心,我只要你放弃收购天堃矿业。”她再一次强调。
他似乎被激怒了,话筒里传来的声音略有些高:“收购天堃矿业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你也不能干涉公司董事会的决议。”
“但是你可以改变立场,和我一起制止这件事。”她也加重了语气,“我要小裳到这里来,并不是想伤害她,我不过是要你知道,有些事我从来不说,但并不代表我会永远保守秘密。”
听到这句话,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语气也不由自主地软化了一些:“这次收购对集团来说很重要,你也会是受益者,所以我认为你完全没有必要反对,甚至不择手段来威胁我。”
她淡淡地回应说:“这种利益我宁可不要。我刚才已经约了风云晚报的男记者明天面谈,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提议,我也不能保证我还会继续维护你的形象和利益。”
沈沧南在电话另一端沉默良久,终于说话了:“我不会同意的。我宁愿让盛京的股价下跌,宁愿让全上海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哥已经……我也决不会让你就这样摧毁这个计划。”他有意停顿了片刻,才一字一句地说,“任 何人都休想阻止我的决定。”
她没想到他如此坚持,心底轻叹了一声,准备挂断手机。
“等等,若霓,”他忽然接着说,“一个亿,十个亿,对我来说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内斗没有任何好处,这也决不是大哥希望看到的局面,只有互相扶持,我们才能走得更远。”
“你说得很对,如果他能够看得到今天的一切,”她的声音变得凝重了,“你猜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你猜不到,那么我来告诉你,他一定不会只谋求眼前利益,竭泽而渔,他根本不会赞同你的任何计划!”
“这才是你反对这件事的真正原因?”他停顿了几秒,终于开口。
“否则会怎样?”她犀利地顶了回去,“难道你以为我愿意毁掉盛京?”
“盛京是我们沈家的企业,无论大哥在或不在,我不会让它垮掉。倒是你,我真的不懂,逝者已矣,你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呢?”
说完,他有些恼怒地挂断了电话。
江若霓静静伫立在夜风中,好一句“逝者已矣”,曾经的一切,只能是曾经;未来的一切,却茫然不可知,她的世界本来不是这样,却阴差阳错走上了另一条路,不是她不想打开心胸,只是现实永远比预想的要艰难,让 她来不及分辨眼前的物是人非。
清风拂面,寂静的午夜,浦江两岸风物依然如故。
她仰头痴痴凝望着黑蓝色的天幕下那一颗璀璨而孤独的北极星,神情依然笃定,眼角却渐渐有了泪光——倘若时光能够逆转,再回到五年前,一切还能从头来过的话,今夜又将会是怎样一种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