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也十分难过,鼻子一皱,语气温柔得要掐出水来,“小言听话,神仙哥哥很快会再来看你的。”
小言眼里的泪已经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掉,“神仙哥哥……”
他似也伤心欲绝,仿佛万分不舍,一把抱住小言,略带哭音,“小言……”
“神仙哥哥……”
“小言……”
啧啧啧,这两人,怎么看着就这么酸啊,真难过假难过啊。
我拧眉揣测,暗自抚平心上的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好了小言,别玩了,我们要走了。”果然,下一刻,他收回了那幅夸张的表情,抬手抚抚小言的眉心,“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啊?”
小言的泪水也马上关了闸。打开了他的手,颇有些不耐烦的说:“好啦好啦,快走吧,下回,早点来,别让我等那么久。”
他笑笑。
我无语。
“记住没啊,下回再让小爷等,小爷就不理你了。”小言明亮的眼渐渐暗淡下来,小嘴微抿,带着一股不符合年纪的寂寞。
“记住了。”他答的郑重。拉了我,足尖轻点,飞身跃向黑夜中。再不回头。
我看着他完美的侧脸。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漂亮的凤眸在夜的笼罩下带着一丝明显的忧伤。
回头看了看。小言小小的身影,立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下,只显得那么单薄,孤单。他那大大亮亮的小眼睛此时此刻再无半分光彩。
或许。刚才,他们是真的很伤心难过。
同一时间,那两个高手立马从树丫上跳了出来,飞至屋檐,一人抱着小言似要送他回去,一人马上就要来追踪我们,却被小言喝住了。
再后来,我们越距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刚出了皇甫山庄,没走几步,我们马上又被人盯上了。
“怎么回事,那两个人不是被小言叫回去了吗?”我看看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偶尔的风声和黑暗中那人的呼吸声。
他忽然变得冷漠起来。虽然露在细金面具下的那双凤眸看起来依旧温润,但却罩起了一层冰霜。看起来好相处,却始终无法靠近。
“出来。”
暗处渐渐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低着头的男人。
“公子。”来人道。
我心里一惊,原来是认识的。
“谁让你跟着我的,胆子不小。”他盯着来人,冷声质问。
“公子。”
“碰”的一声,来人跪下了。看了我一眼,来人方道:”老爷病了,老太爷让我来找公子,说不能耽误,让公子立即快马加鞭赶回去。”
他眉眼染上一层着急担忧,“起来吧!”转头看向我,“紫樨,我有点急事,就不送你回客栈了。”
“没事,我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你快回去吧。”
“嗯。”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足尖用力,飘然远去。
那来人亦紧随其后,一跃而起,融入夜色中。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冲半空中喊道:“你到底叫什么?”
“我还会来找你的,等我。”
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黑色下,只留给我这么一句捉摸不透的话。
等你,我凭什么等你?你是谁啊?还告诉我个假名。
来找我?你又知道我要去哪吗?
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燥。
后来的后来,我才明白,从一开始,我们就彼此错过了,这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白天奔波一天,晚上又折腾一晚,我早就累了。回到客栈,刚躺上床,就觉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了,已将近中午。想想昨晚的事,似乎像做梦一样,但我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
隋溪。
我肯定,这是个假名。
后来树林追踪他的人又是什么人?听那人叫公子,那定是他府上的仆人,可又为什么要躲?我明明没告诉过他我叫雪紫樨,他是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那个可怜又奇怪的小孩……皇甫言。
想起爹爹交待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又觉得自己有些天真。不知道对方是谁,干什么的,也敢冒冒然跟着去。倘若他是心怀恶意之人。昨晚,我岂不是要有去无回了。
不禁觉得的有些可笑。自己是似乎想的太多了。
“唉,管他呢,不费脑子想了!”一面走到放包袱的方桌旁,从里面挑出一件天青色绣蓝色水纹的衣裙准备穿上。
恍惚间,他裹着天青色宽袍的修长身影就出现在眼前。拿衣服的手不由得略一停顿。
“他连真实姓名都不愿告诉我,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哪怕以后他站在我面前,恐怕我也不知道是他。傻啊,你……”不由得狠敲下脑袋。
“哼,死小贼!”
恼恨的将手中衣裙扔在一旁,随手捡了一件大红交领的广袖长裙穿上。
对镜梳妆。
镜中女子明眸雪肌,唇红齿白,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眉宇间自有一股高华恬静之气,宛若神仙妃子下凡来。那开口略大的领口露出美丽光洁的锁骨,在红艳艳的衣裙衬托下,增添一丝妩媚。
我随手将两鬓长发勾起,在头顶盘成一个蝴蝶形状,用发钗固定住,再挑上一根透明红丝带系上。略整理衣裙,起身收拾好包袱。扫了一眼房间,确定没落下东西,就准备下楼去用些饭菜后再朝天山剑派山赶路。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便叫来店小二点了碗牛肉面,顺便要了几个馒头干饼,准备带在路上吃。
小二约摸十二三岁的年纪,见到谁都是乐呵呵的一张笑脸,说的话儿也十分讨喜。不一会儿,就麻利的端了碗面上来。
“客官,我们这儿的牛肉面最是出名,肉多,面够劲道。保证你吃了还想吃。呵呵!慢用啊,有什么事叫一声就成。”说完,将手中的长白巾搭在左肩上,腿脚利索的跑到别的座位上去招呼客人了。
“哎,兄弟,听说了吗?昨晚有人闯进皇甫山庄烧了那皇甫云裳的住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