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心嘴角一扯,勾出嘲讽的笑容。
记忆中的夜倾心可是笑不露齿,走路迈不开步子的大家闺秀,如今却将自己的手臂掐的太紧,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又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夜家的大小姐跌落悬崖生死未卜,夜家却在这里欢歌燕舞,由此可见这个夜阑心在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二妹妹,你可是景阳明珠,注意你的仪态。”夜阑心淡淡的开口,冰冷的目光扫过惊呆的众人。“还是说,我能回来,你很惊讶?”
夜倾心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手上的力道一松,脸色的戾气褪去,换成一脸的冰清玉洁。
甚至不需要准备,她的声音又回到了最初的软糯,甚至带了一些委屈,“姐姐说的什么话,倾心是太高兴了,才会一时失了形状,还望姐姐不要责怪。”
说完,她还怯弱的后退了两步,脸上眼底都是惊恐,像是害怕夜阑心随时动手一样。
夜阑心冷眼看着面前的夜倾心,想来这朵小白花以往就是这样,才会让自己落得个骄横跋扈的名声吧?
不就是装吗?
你这一套姑奶奶我上辈子早就玩烂了好吗?
夜阑心一反刚才孤傲冷淡的摸样,竟是一脸关切的凑了上去,夸张的扶住了夜倾心的双臂,“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嫡亲姐妹,就算妹妹一时得意忘形,姐姐也是能容的下的。”
她一边说着,手中暗暗用力,右边袖口里那一柄五指长的银质小刀明晃晃的一闪,让吃疼的夜倾心看了个真切。
夜倾心心下一惊,抬头果然看见夜阑心眼底如同恶魔一般的嫉恨。
夜阑心右手作势要朝着自己脸上招呼,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可是自己的招牌,难不成她要划伤自己的脸?夜阑心这贱人未免太狠了!
心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端庄,她怒喝一声,“你想做什么?”紧接着抬手一推,想要将夜阑心的右手挡开。
却不料就着这个力道,夜阑心竟然是低呼了一声,整个人软软的就朝着一边倒了过去。
一旁的馨儿看的心疼的要命,当即红了眼睛冲上去护着夜阑心,“二小姐,大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叫大夫还这么伤她,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啊?”
夜重华见两姐妹闹得越发没谱,而且长公主还在场,不由怒火中烧,“阑儿,你又在闹什么?”
此刻的夜阑心连眸子都懒得抬一下,心中不免替真正的夜阑心扼腕:处在这样的夜家,亏得她性格霸道,才能活到今日吧。
虽然心下厌恶,夜阑心脸上还是戚戚然,再抬头,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爹,阑儿跌落悬崖九死一生,却惦记着今日是爹爹和二妹妹的生辰,这才拼了一口气回来。阑儿只求爹爹和二妹妹福寿两全,哪里还敢闹什么?”
周遭的人见夜阑心说的凄凄切切,不由动容。更是将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夜重华:虽然夜倾心是景阳明珠,可方才大伙都是亲眼看见她推夜阑心的。这个夜重华未免太过偏护了吧?
今个儿瞧着大小姐温柔有礼,也不像是外面谣传那般蛮横无德,难不成谣传果真是谣传?
这么一想,众人看向夜阑心的眼底多了几分同情。
夜阑心的一番话说的夜重华一愣,周遭的目光更是看得他好不尴尬。
一直在一旁的大夫人见夜重华也救不了场,这才施施然走了出来,红着眼眶,“阑儿,你没事就好。只是倾儿簪花礼还没成,也不好让贵人等着……”
夜阑心在心底冷哼:自己伤成这样,未见谁说要请大夫,却惦记着二女儿的簪花礼。
好啊,你们不是要簪花礼么,我就送你们一个终身难忘的簪花礼。
在馨儿的搀扶之下,夜阑心勉强的站直了身子。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她缓缓地朝着正厅中间的长公主走了过去。
长公主性格敦厚纯良,与夫家处的也是极其融洽,更是看重女子的品德操守还有规矩。
方才夜倾心那一番举动已是惹了她的不满,如今看见夜阑心朝自己走过来,不由侧目:那副单薄的身子柔若无骨,虽然满是血污,可身形却是一等一的纤细窈窕,如柳扶风;透过血污,依旧能够瞧见脖颈、脸上如同细瓷般的肌肤;最吸引人的,莫过于那一双乌黑璀璨的眸子,如同夜空中闪耀着的精灵。
偏偏眼角下还生了颗朱红色的泪痣,此时在阳光下看去竟像是一颗镶嵌在脸上的血色珠粒。她表情委屈,却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弯了嘴角,凄恻却绝美的笑容让周围的人心生怜悯,哪里还有半分责备?
“惊扰了长公主,阑儿惶恐不安。”夜阑心泫然欲泣,颤悠悠地弯腰去将被夜倾心踩坏的珠花捡了起来。
方才倒是疏忽了,如今见夜阑心的动作,夜倾心更是惊得一张脸血色褪尽:糟糕,自己刚才居然把珠花踩坏了!
只是夜阑心太过于虚弱,那珠花还没递到长公主的面前,整个人直直的朝她面前倒了过去。
长公主温文尔雅,突然瞧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朝自己身上倒过来,吓得花容失色,不知道是应该伸手去接,还是躲开。
便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那一抹月牙白突然闪了过来。修长的身子飞快的绕道长公主的身前,大手一捞,便将夜阑心温软的身子揽入手中。
歆长的身姿一个半旋,环着浑身血污的夜阑心稳稳地落在自己怀中。
这一幕,不但是让长公主瞪大了双眼,围观的人更是震惊万分。
那个白衣少年不识别人,正是长公主的嫡亲儿子,当朝惊才绝艳,深得皇上喜爱的晋王。谁不知道晋王生性喜净,就算是生人也休想靠近他半步。而如今,晋王居然抱着夜阑心,这个脏的不能再脏的女人?
此刻的晋王步履轻盈,面带三分笑颜,俊秀干净地让人不敢斜视,可越是如此,越让人难以把持。
夜倾心看见这一幕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从小到大她就被灌输了要母仪天下的概念,对东陵那些献殷勤的软脚虾皇子压根儿没有兴趣。不过总归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眼看着如此俊美的男人从头到尾没正眼瞧过自己,此刻却将夜阑心抱在怀中,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跟直冲向脑门,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抽的夜阑心就这么归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