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夜没理他依旧默默地整理着他的背包,罗桓这才发现凌夜没有穿着美国监狱那种条纹病号服而是穿着他平常的黑衬衫。“你这是要出院吗?怎么不见凌伯伯和筱筱,小苑也不在?”
“我没告诉他们。”
“我说你小子脑子是不是被福尔马林熏坏啦,不知道什么叫担心吗?”罗桓对此表示十分无奈。打从认识凌夜开始他就发现这家伙跟同龄人完全不一样,无论是受伤还是生病他从不会告诉家人。即便是在同一个城市,他也很少回家。与其说是省心,他这样反而更让人担心。如果这次不是凌夜的父亲在场,恐怕他也会跟往常一样直接瞒过去。这就好像他不是凌家的人一样。
“你想知道什么?”
“啊?”
“这个时间罗大警官亲自到访难道不是有急事吗?”
“好朋友来医院确认确认你还健在否怎么就成了有急事了。”罗桓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对凌夜的分析能力感到叹服不已。他这次过来确实是有事而且是在电话里讲不清楚的事。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凌夜竟然拎起背包若无其事地向门口走去,丝毫没在意身后那双要杀了他的目光。
“难得我抽空来看你,怎么这么冷淡。”
大门已经拉开了一半。
“算了算了,你厉害,我确实有事找你。”罗桓见凌夜要走差点没吐血。他终于承认自己确实不适合搞心理攻防战,或者说不适合找凌夜这种级别的对手。
“关于那铜坠有什么新情报?”
“擦,你小子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吗?”罗桓飞快将所有口袋都摸了一遍,然后用瞪得跟老式白炽灯有的一拼的眼睛看向凌夜。有时候,他这种孩子气的表情真的很搞笑,就连凌夜这种万年面瘫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说过我不知道关于那东西的事,退一万步讲即便我知道我也明确表示过不会说出来,那么你第三次找我也必然是无功而返。选择直接找我而不是通过电话说明你是知道了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或者在电话里说不清的事,而现在能让你有精力去思考而又与我有关的也只有那铜坠的事罢了。”
“你毕业后直接来我们警队报道吧!”罗桓说这话时颇有些无奈,有时候他就在想要是他们局里的法医都有凌夜这素质那他们办案该会有多轻松啊!当注意到凌夜那略带鄙视的神色时,罗桓才注意到自己跑题了,于是赶紧说道:“我下午是得到了个了不得的情报。原来你那铜坠还是古董呢,而且还邪乎得很。”
“邪?”
“听过戚家古墓吗?”
“没有。”凌夜漫不经心地拨弄起床边的吊兰。
“你真没听过?上次你还跟小苑去过那边呢!”罗桓仔细观察着凌夜的眼睛,结果还是无法从他那漆黑的眸色中察觉任何的蛛丝马迹。“戚家古墓是位于清平镇的一座明朝古墓,据说里面葬的是一位英年早逝的富商夫人。那墓大概是文革前后被发现的,但是当时由于政治原因没法进行仔细挖掘,于是最初决定是就地掩埋等日后局势稳定了再进行系统发掘。但是等到文革结束后省考古队赶到的时候,怪事就开始发生了。”
见凌夜难得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罗桓像是个得到奖励的小孩子,继续唾沫横飞道:“从考古队开挖的那天起清平镇就陆续发生了一些无法用常识解释的事,比如他们在做了标记的地方挖了远比之前深的坑却始终没挖到墓穴,后来终于挖出了石碑却不见了其他东西,就连棺椁都不翼而飞。最诡异的是第二天考古队长就被发现死在了墓坑的石碑旁,据说是头撞在石碑上死的,但是当时近6米的墓坑周围没有任何梯子或其他可以下去的工具。”
“你想说队长是自己跳下去的?”凌夜微微勾起唇角。
“当时警方只能如此判断,而且验尸报告上也确实标明队长除了头部的致命伤外没有任何搏斗或挣扎的伤痕。”罗桓回想着下午在资料室的经历,看着当时那些现场照片连他这种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不禁倒吸了几口凉气。
“不见棺椁和陪葬品可能是盗墓贼光顾的结果,队长死在坑里也许是他去现场勘查时一时失足。难道你说的怪事指的就是这些?”
“不,这才刚刚开始。队长死后,考古队的队员起初也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失足,但后来考古队员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意外死亡。有跟队长一样摔死在墓坑中的,有精神失常直接跳楼自杀的。最恐怖的是里面一对夫妻,丈夫杀死妻子后割下了她的眼睛,然后一边喊着含糊不清的句子一边狂笑着从旅馆楼顶跳了下去。”罗桓喝了口水,再次看向凌夜,发现这个人完全没有表现出震惊或者别的感情。大概就算是现在有只鬼冲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吧!
“后来那个项目就终止了?”凌夜挑了下眉。
“那必然得喊停啊!考古队的十五个人再加上帮忙的那些当地农民,最后活下来的都不到三分之一。而且,据说当时请了个高人来看,说是这墓里的主是个冤死鬼,凶得很。他们这么闹腾激怒了她所以整个小镇都被下了诅咒。那高人说他破不了咒,但是走之前叫人在古墓的上面盖了间孤儿院,然后说这样能保这里15年没事但之后每十五年必然会有人作为祭品死去,之后那高人就不知所踪了。”
听着罗桓那神神叨叨的故事,凌夜并没有表现出一贯的鄙夷之色而是十分淡然地问道:“后来诅咒应验了?”
“对,的确是15年小镇都平安无事直到镇长家那场夺去六条人命的大火。”罗桓依旧事不关己地讲着,但他没注意到凌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一下。
“你想说铜坠是那古墓的陪葬品?”
“没错,局里的档案里虽然没有那些失踪随葬品的照片,但是却有一张石碑的照片。那石碑表面纹满了跟铜坠上一模一样的花纹而且石碑的主人单名就叫蝶。”
“仅凭这点也无法证实铜坠跟戚家古墓有关。”
“不只这些,我看到档案里有当时的口供。很多见过第一次开墓的人都说里面有好多陪葬品,铜制品也有相当数量,甚至有人说当时看到有些手脚不干净的还偷偷拿走过一两件。”
凌夜摁了摁眉心,淡淡道:“就算那铜坠真是戚家古墓的陪葬品又如何?”
“那就糟了,因为……”罗桓突然阴下脸,“很快就是十五年诅咒应验的日子。”
坐在电脑前写着工作说明书,辛苑总感觉有些心不在焉。明明成功进入了这个她当初梦寐以求的公司实习,明明在工作方面得到了上司的夸奖,但她依旧觉得没什么实感。在她看来,她能进这个公司实习也许只是因为小悦,而上司对她的称赞也只是迎合邵总的意思罢了。
不自觉地,辛苑从荷包里摸出那枚铜坠。不知为什么,这东西总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一种亲切,就好像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但这可是诅咒之物啊!
不知怎么的,辛苑突然感到周围的女同事们开始骚动起来,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出现了一般。还没抬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入耳际。
“小苑,之前说的那份工作说明书做好了吗?”
“做好了,秦先生。”辛苑面无表情地递给男人一份资料,她甚至都没有抬头。从那天起,秦宇泽几乎每天都会来人力资源部。虽然并不是总来找辛苑,但是他的目光始终都聚集在那个角落里默默工作的女孩身上。辛苑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明白这个邵总的私人助理频繁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做的不错,不过监督与岗位关系这一块写的不够详细,回去修改一下,我明天再来拿。”秦宇泽的声线很特别,虽然没有凌夜的清冷,也没有邵逸轩的温柔,但却透露出一种沉稳和谦和,是一种让人安心的音色。
“谢谢秦先生的指点,做好后我会直接送过去,不劳烦秦先生费心了。”辛苑接过资料,依旧冷冷说道。
“小苑……”秦宇泽正要开口,目光却突然落在辛苑手中的铜坠上。只见他的瞳孔瞬间收缩,一向温润谦和的眼神里突然掠过一股悲痛和仇恨。“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他的音调提高了一个八度,而且双手不自觉地扣住辛苑的肩膀,那股力度让辛苑感到肩膀一阵疼痛。
还没等辛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秦宇泽却已经放开了她。“抱歉!”他只说了短短两个字便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又是这么快的步子,又是逃跑一般,他,难道不也在逃避么?
出了这种状况,辛苑本能的抬头扫视了一下四周,果然发现很多人突然埋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之前因为邵总的缘故,辛苑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现在只怕又会被某些好事的同事编出什么事儿吧!想到这里,辛苑轻叹了口气,她并不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是觉得自己即便在乎了也依旧无济于事索性还是忽视来的轻松。
靠在电脑旁的包里传来生物股长的铃声,辛苑一见号码立刻像彩票中奖一般飞奔出去。
“喂,请问是辛苑小姐吗?我是吕梁先生的秘书,请问明天上午10点左右您方便吗?吕先生希望能尽快和您见面。”电话里的女人很有礼貌地说。
“没问题,请问吕先生他已经回G市了吗?”
“还没有,他的飞机明早8点到达。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明早派车去接你。”
“不用了,你告诉我地点就好。”
“是吕先生吩咐一定要派车接您的,明早9点我们在您公寓楼下等您。”最终,那位秘书小姐都没有告诉她具体的见面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