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在,事已至此,你,还有依恋?他如今想是对于即将到来的婚礼,忙得不可开交,他未来的妻子却不是自己。
她艰难地仰起头,看着无止无境地鬼界上空,漆黑无渊,努力使眼睛不眨,以免让眼眶中充盈的液体,潸然而下,再难控制。
最高处的天君,脸色轻蔑,眼里已经渐渐生出不耐烦,他需马上置这个女人于死地,他想瞧瞧,那个万人瞩目却仍自恃清高,装作一切权利都无关己身的鬼君,要如何拯救心爱的女人。他要让自己这个兄弟,品尝无能为力的绝望,这个绝望,是压在自己身上,一并归还于鬼君的。
“离女,你可认罪?”
她终于低下头,垂下眼皮,跪下,接受审判。
揉揉睡眼迷蒙的眼睛,席见离从睡梦中苏醒,搓掉庸散的眼角边的眼水凝结物,视线,落在枕头边落着一本魔幻小说,晃晃脑袋。
“哎,又是做梦嘛!”她将书丢开到一旁,盯着那模糊的天花板,愤懑不平,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什么时候醒来不好,偏偏在最危急的那一刻醒来,她是多想知道后来的发展。那女子怎样了,她心中惦记的鬼君真的没来送别或者拯救她吗?
她,一个存在感不怎么高的女生,走在街上,也许只有撞到了别人的肩,才能引起别人难得回头的恶毒白眼怒刷存在感。
偶尔幻想着,有朝一日她能穿越到古王朝一览芳华。为了制造契合,她还专门拿好了现代化的高科技产品,见一个下水井道井盖就踩一个,期盼着自己塌了下去,然后掉进了时光隧道,穿越到了某古代王朝,就开始拿着自己的产品招摇撞骗,哦,不,一展神通!
基于这下水道道井盖得真是敬业的稳固,她在报废了几双廉价高跟鞋后终于心疼地放弃。再然后,看到时事报道的新闻:某少女因掉落下水道而被冲走淹死。这时候,在感叹那少女消瘦的同时,也庆幸自己真幸运,自己脑抽地没有高中头彩。
她唯一的特别之处,怕就是左眼的天生残疾。此残疾,非彼残疾,只是雀蒙眼。
今早,她才刚丢了自己干了两年的工作。
“席见离,公司最近裁员,决定辞退你了,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部门经理拿过一个信封递给她,便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恩,她安慰自己,经理应该是觉得对不住她,才毫不留情转身不忍看她的表情。她拿着那辛苦工作得来的工资,苦着脸叹息离开了上班的地方,回到家,洗了个清凉的澡,冲刷失业的霉运后便躺在床上早早休息。
她一个人住在这辽阔的城市的偏隅一角,楼上住着每月准时来剥夺房租的包租婆,以至于她从不担心自己会忘了姨妈来临的日子。
隔壁房子住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应该不下八十岁,总是端着张小矮凳,坐在大门口,口里念念有词,也不懂在嘀咕什么。有时候见到她,会朝席见离咧嘴,森然一笑,发出奇怪的音节:“姑娘,你看得见鬼吗?其实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呐。”
语调哀怨不绝,她都会忽略那老人,直接走进房门。
所以,无论是楼上,还是邻居,都是令人烦心和寒心的角色。
直到昨天,没听见老人坐在门口碎碎念,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听到巷子处传来念佛讲经的声音。席见离这才知道,那位老人家是已经去世了。
一时半会还不能入睡,她重新拿起那本魔幻小说阅读起来。很快她就看完了小说后半部分的内容,心里嘀咕着“书中的男女主在一起得也太简单了,这一眼便钟情于对方,怎么可能的事。”
最后席见离总结:一般能发生一见钟情的桥段的,钟情的都是对方的脸,前提是得有那么一张脸来一见钟情。
“睡觉吧。”她终于感觉大脑有些透支,渐渐昏沉。没多久,身子感觉到一阵凉意自脚底蔓延而上,耳朵又听到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席见离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自己将被子踢到了一边,因此生出了凉意。
她凭借着仅存的知觉,摸索着,摸到被子角拉过来盖上。顺便扫了眼房间。房内正对面的玻璃窗,还紧紧关闭着,窗边墙上的大挂钟,滴答滴答作响,还有凌乱摆放物品的书桌,在月光下反射着光,再然后,就是……
哎妈呀!一个白影。
白影,没错。那个白影,此时此刻近在咫尺,在自己右眼角的方向位置纹丝不动。
席见离能清楚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砰砰跳动的声音,她感觉得到,那白影视线紧锁在自己身上没有离开过,那视线灼灼伤人。
席见离的手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薄被丝毫不敢懈怠。墙上挂钟还在盲目的滚动,发出的滴答声,与自己心跳频率达到一次两跳动的共鸣。她的心跳,竟然从平时的九十多下,到达每分一百二十下。
它到底是人是鬼?她在心里暗啐,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掐指一算的确没干过啥亏心事,怎么就找上门了。
是人,那就是小偷?这小偷也忒没眼光了,这房子进来他都不嫌亏了么。
也不对,一定是做梦,对,梦中梦。都说做梦只要失重就会回到现实,她装了胆子,从被子爬起来站在床头,展开双臂,仰躺下去。
呀,有点疼!这不是做梦!
她咽了咽口水又缩回了被子。那白影动了动,眼角处瞥得它往她身上靠近。
有香气。随着那白影越靠越近,香气越来越清晰,她这才知道,那是从它身上发出的。
不是尸臭味,尽管她没闻过尸体的味道,但还是能肯定,这绝对不会是从鬼身上,能发出的气味,那么它不是鬼,是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比鬼更恐怖,鬼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便有深不可测的思想。
终于,那白影站在了她床头,它身上长如瀑布的发丝开始落在她的肩上,然后滑到脸上,细滑如丝。席见离的眼,睁得老大:那张紧紧贴着席见离脸而又苍白的脸,竟是一张男人的脸,细长幽深的眼内眸光粼粼,高挺的鼻翼,顶在她的鼻尖上,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鼻子上,散开,薄薄的唇,似动非动,晶莹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