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德十年。
当朝丞相白安阳喜得嫡女,据传闻,当日有一跛足道人立于相府门前,疾呼:“风流哉,风流哉,这女娃娃定是一身风流孽债,赏我吧,赏我吧。”
白丞相很不高兴,直接让人将他轰走,他好不容易盼来嫡妻诞下子嗣,正在兴头上,就来了这么个扫兴的。
要说白丞相这个实在算不上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老狐狸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嫡妻之嗣……咳,自然是因为他这夫人是当朝长公主……
但是白丞相不高兴,可不代表京城的百姓不高兴,这年头天下太平,他们也愁没有饭后谈资,于是乎,白氏嫡女的名儿还没取,在京城里,已被众人亲昵地称之为风流。
孝德二十五年,白素鸢十五岁,此时,她的风流之名已是实打实地传遍京都,气的白丞相捶胸顿足。
当初为其取名素鸢,本是取“素鸢半暖画凉筝”的优雅意境,想他白家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岂知竟适得其反,反而与风流之名十分相符!
此刻,白素鸢正缓缓摇着一柄檀木香扇,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细皮嫩肉的少年,随后合扇凑近少年嗅嗅,暧昧道:“真是美人儿,来,让本小姐尝尝鲜可好?”
少年吓得面无人色,眸含秋水,一幅被歹人蹂躏过的模样,却更是刺激素鸢的一颗怜香惜玉心:“哎呀呀,真是罪过,寒露,你快去给本小姐备车,将这位小公子带回府好生照顾。”
一旁站着的侍女一脸黑线,小姐,你没看见那位公子已经要被您吓晕了吗?你这样还怎么嫁出去啊!
“小姐不要!小的……小的貌若夜叉粗鄙下作,怎敢劳烦小姐……小……小姐一番美意在下心领,怎奈无福消受……啊小姐小姐!你快住手!啊!”寒露眼睁睁看着少年不停拒绝求饶,最后却被自家小姐伸手捏了一下胸就晕过去了。
唉,真是脆弱……寒露摇摇头,这般体力怎能满足得了她家小姐,叉之叉之!
素鸢看着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的少年,一脸无辜地回头看寒露:“那个……他怎么了?”
寒露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挥手招来相府侍卫:“把他送回家去,就这般胆识体力,入不了相府。”
“是。”
素鸢看着少年被抬走,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声,随即又立刻拉住了寒露:“诶诶诶,寒露,你快看,那个那个,真是个俊美的公子,快跟小姐我去认识认识!”
寒露顺着素鸢手指的方向去看:“没有啊小姐,你是不是看走眼了,那边并无相貌出众的公子啊。”
“真的很美啊!他刚刚拐进朱雀街了!快追!”素鸢扯起侍女就跑,寒露知道自家小姐的眼里看见的都是数一数二的美男,而能让小姐这般着急的,估计还是从未有过的翩翩少年郎。
可是……
寒露突然想起什么,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拖住自家小姐:“小姐小姐!不能去!不能去啊!”
“为什么?”
“朱雀街直通宫城,您现在追着人家公子过去,定然会碰见老爷,您忘了老爷今早一下朝又被宣入宫的事了吗?看看时辰也差不多要回府了。”寒露很着急,丞相大人对小姐三申五令,不许小姐整日抛头露面调戏男子,即使大魏风气开放,但是还没开放到她家小姐这地步,现在若被老爷直接撞见,她和小姐肯定会死得连渣都不剩下!
素鸢闻言果然停了下来,寒露看着她蹙着秀眉低头冥思,一脸纠结挣扎,最后哭着一张本是眉目如画的精致脸庞看她:“寒露啊,可是本小姐真的没见过那么美的公子啊,就这么放走他本小姐不甘心呐!”
寒露顿时觉得胃疼,她不该相信老爷的威严,在小姐面前,他就没有过威严这东西!
素鸢确实不想就这么打道回府,但是很显然她也不想被罚,于是……
寒露快哭了:“小……小姐啊……”
素鸢换了一柄山水折扇,闻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姐什么小姐!你是想被我爹认出来跪祠堂吗!”
“公……公子……”委屈到死,但是她也不想跪祠堂T^T……
素鸢满意地撑开折扇,一派悠闲。
她换了一身织云锦袍,白底金边,手执折扇,风姿绰约。
大魏男子长相阴柔雌雄莫辩,素鸢的打扮只让人觉得别有风骨,走在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子就差把眼睛贴到她身上了,偏生素鸢又是个不安分的,一路上眉来眼去不知掳获了多少芳心。
寒露实在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公子……你收敛些啊,别忘了你是相府千金,是女子啊!”
素鸢恍然,用折扇轻轻一敲额头,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硬是让她做得百转千回情意绵绵,让不少偷瞄她的姑娘又偷偷芳心暗许。
寒露默了,她胃疼头疼全身疼,她不该说话的。如果哪天她家小姐懂得何为女子的矜持,这大魏也就要变天了,那这大魏的男子也就该烧高香,拜祖宗,祭神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