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大殿只剩下一名红装华服的美人在高台软榻之上闭目假寐,四周静得出奇,绿沐和绿夕也退守门外,雪衣少年几时离开的,无人得知。
“止慕……”空旷的大殿里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空灵叹息。
天空曦微,软榻上的女子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扫了一眼四周,随即轻轻一笑:竟然在这儿睡着了。
自软榻上起身步下台阶,宫装华丽,流苏环绕,环佩叮当。
打开殿门,绿夕早已捧着一件水红色绣鸢尾交领襦裙候在门口,还有一群小厮端着面盆,面巾,铜镜等东西跟在绿夕身后。见素鸢开门出来,齐齐施礼:“宫主万安。”
“免礼。”
绿夕捧着衣衫进门,转身道:“将宫主沐浴的物什端进去,其余的在外侯着。”
“是。”
将浴桶抬进大殿,试好水温,撒上花瓣,架起屏风,绿夕将衣衫放在一旁,挥退小厮,上前替素鸢更衣沐浴。
当绿夕打算去解中衣系带时,素鸢微一抬手示意她停下:“本宫想静一静,就不用伺候了,出去吧。”
“是。”
殿门再度打开关上,素鸢自己褪去衣衫步入水中,往日里她的寝殿就有温泉,这是头一次,竟然是在大殿里……
门外的小厮等了大半个时辰,洗漱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终于等来里面的传唤。
一群人鱼贯而入,各司其职,绿沐替素鸢将湿漉漉的青丝理顺,因着还是湿的,便在额际挂一枚红玉。
万事皆毕,绿夕绿沐屏退众人,护送素鸢出谷。
“止慕已被本宫遣送出谷,瑶华事物暂且由你二人把守,本宫不在之际,容不得他们再有任何闪失。若是……”素鸢顿了顿,魅惑一笑:“若是已有美人年至弱冠,别忘了知会本宫一句。”
“是。”
“好了,本宫该走了,天亮了。”素鸢轻笑,伸手往脸上一揭,一张人皮面具被丢到绿夕怀里:“本宫走了。”
“恭送宫主。”
素鸢没有回头,只轻抬一臂挥了挥,便消失在丛林深处。她没有忘,因着那张面具,她送走了一个少年,雪衣乌发,风姿卓越。
城门口,寒露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遭,天还没亮透她就来了,每月初一十五她家小姐就留她在城里打掩护,连她也不知道自家小姐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寒露!”城门外,一袭红衫张扬的女子驾马而来,脑后的青丝还带有水汽,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倾城绝色的脸上,被红玉衬得越发明艳妖娆。这还是第一次,她家小姐如此张扬高调地回来。寒露快哭了:小姐,您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么高调是为了让老爷发现您夜不归城吗!
雪白的大马停在寒露面前,素鸢眉眼弯弯,翻身下马:“什么表情?还不快跟本小姐回去。”
可当主仆二人到府之际,却看见素鸢院子里的另一名丫鬟正在大门口走来走去,神情焦急,当看见素鸢回府,立马飞奔过去:“小姐!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素鸢将白马交给一旁的小厮,一边进门一边问。
“今儿个王爷要来下聘,可是当下人正开门扫洒时来了一名雪衣公子,说是服侍小姐的,老爷让人将公子带到客房休息,不让宣扬,让奴婢在大门等小姐回府,请小姐到老爷书房。”丫鬟急急地说完,素鸢还是风轻云淡地笑语盈盈,可是寒露已经傻在原地。
在这种时候小姐您能不能消停点啊!寒露欲哭无泪,自己肯定又要被罚了Q_Q……
而素鸢心底却是愣怔了,雪衣公子……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止慕。
书房里白安阳面无表情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跪在下首的女儿,心里五味杂陈:他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奇葩!
“爹……您要杀要剐就直说了把,这样要杀不杀的,让女儿瘆得慌。”素鸢实在受不了她爹内涵丰富的眼神,直接开口挑明了说。
“说什么胡话!连这点耐性都没有!”说完,白安阳好似感觉重点不对,于是又道:“你几时招惹的那位慕公子?”
真是止慕。
素鸢敛眸掩去眼里有些凌厉的眸光,朝她爹摇摇头:“女儿不曾招惹。”
白安阳听言,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点,他的女儿他还是知道的,再怎么闹腾,却是个实话实说的主儿。
“他是女儿养在外面的。”
轰隆隆——
白安阳觉得自己已经被雷劈得体无完肤,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你!”
“爹,您听女儿说完啊,先别动怒。那慕公子是女儿收留的,只不过是看他无亲无故,女儿与他真是半点苟且也无!”素鸢见她爹好像快喘不过气来,立马开口。
“老爷,王府的人来下聘了。”这时,老管家在外轻轻敲了敲。
白安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瞪着素鸢,朝外扬声答道:“知道了,让前头好生招待着,本相这就过去。”
“是。”
素鸢听言,努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得意,柔声道:“爹,您快些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