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看出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圆圆的脸蛋,生得倒是秀气,她是这个村子唯一活着的人?
一直到晚上,她才停下来,打着了火,烧起了火堆,接着又拿着铁锹开始挖墓。青衣人靠着门,看着她一下一下的挖着,有时还一头栽倒在地上,爬起来接着挖。
她不会是想一个人把这些人都葬了吧?山上泥石流爆发,这个村子被屠杀了,恐怕几个月甚至一两年都没人知道。
那少女挖好坑,就把一个尸体推了进去,又开始埋土,埋完了跪在那里磕了几个头:“婆婆,我只能暂时把你葬在这里,等我以后找到迫玄,一定带他回来。”她将一块木头插在那里,从旁边没有被烧焦的书包里拿出水果刀,刻上了北婆婆的名字。
眼泪再一次顺着她的脸庞落下:“婆婆,我知道你不能安息,是你救了我。现在我只能这样埋了你,我一定会找到迫玄。”
青衣人一直在远处看着,那少女又站起来继续挖坑、埋人。青衣人看着这么多的尸首,就算几天几夜也埋不完。他也无意帮她,躺在一个没有烧毁的家中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看到她又在搬尸体,晚上埋人。第三天、第四天……都是这样。有些尸体已经发臭了,还有很多没有收拾。
四天四夜,她才埋了十几个人,可村子里有上百人。
傅琼鱼跪在那里,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但她不能停,在尸体彻底腐烂前要把他们都埋了。有很多人,她还不知道名字,有些人只见过一面,可是村子里的人对她都没有恶意。
傅琼鱼她又拖着尸体往前走,忽然就有人说话了:“埋了不如烧了,凭你一个人想埋这么多人,你在没有把他们都埋了之前,你就死了。”
这么多天,她都活在死了一般的村子中,没有任何的声音,没有一个人,静得似乎没了这个世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来,傅琼鱼吓了一跳,抬头向树上望去,有一个青衣男子坐在树上,青色的衣衫落下来,潇洒至极。他脸上带着一个玉质的面具,手里拿着一只玉箫,玉箫上还戴着玉佩。那男子就像躺在舒服的床上一样,姿态极为慵懒,他低头对她这般说。
傅琼鱼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青衣男子看着她用力拖着,又拖了一天,晚上又挖坑,却再也没有听到挖土的声音。青衣人微怔,这些日子似乎习惯了她挖坟的声音,难道放弃了?毕竟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埋了这么多人?但青衣人还是忍不住好奇,走了过去。
他走到火堆边,这里已经都是她挖的坟墓了。小小的坟冢,都插着树枝。青衣人走路极为轻,他走到一个墓穴边,看到了她——她一头栽倒在了自己挖的坟里,手里还握着铁锹。
这世间有的是人执着,却没见过这么执着的孩子。青衣人跳下坑,将她抱起,很瘦的一个孩子,浑身滚烫,她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