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放不下的是你自信和骄傲,曾经放不下的是你明朗和温婉。流星一样滑落的光彩稍纵即逝,怀抱一样义无反顾的温暖顺理成章。承诺有时就像折翼的蝴蝶,尝试着飞舞却只能摔得支离破碎;誓言有时就像断臂的维纳斯,失去局部却征服了永恒的美丽。
我靠着站牌,任由雪花包裹住我,来自站牌和北风刺骨寒冷也无法让我清醒。沉溺进对他的爱恋的感觉从未烟消云散,只是在深山中盘旋回转更清楚地飘回了云端。
我后悔为什么没有多帮帮你让你考进更好地学校,我忏悔为什么没有多求求你让你不要放弃自我。我以为自己带着可笑的自尊扑向了绚烂的未来,却忘记了没有你的明天再美好也注定只是戈壁滩。
嘲弄、诧异、怀疑,我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充斥着我的胸腔,只知道我很想跪在上帝面前要我再见你一面。
“小七,你相信吗?我居然感觉到可以在这遇见你。”一阵温暖从背后袭来,难以置信地是洛烟居然出现在这里,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
“小七,我想你。”
“小七,我喜欢的不是明羽,那只是畸形的崇拜。”
“小七,我爱你。”
声音像剌穿了无数黑暗拨开了无数阴霾周转了无数圈套停顿了无数驿站后终于抵达我的耳膜,却依然具有让我震悚的力气,我感到全身在剧烈地颤抖,他的一字一句都像重锤,敲在我的心尖上。
沿着墙壁的裂缝逃走的,循着时间的回声跌落的,踩着凌乱的舞步平静的,弹拨青春的提琴奏响的,全都,霎时静止下来。我低头看着他关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我想起他在我面前思考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我怀念他在那次断电后被我抱住的没有挣脱的安静。
洛烟,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都在等你。
我以为自己就要点头答应,迎接这场华美的梦境了。可他身上浓重的烟味袭来,我猛然意识到,身后这个失去自我放弃梦想的洛烟,我该如何去拯救?
洛烟拉我去电影院,纵横交织的场景,喧嚣嘶哑的背景音乐,残碎破灭的故事情节,我看不懂,只有不停的内疚:我为什么没有把那最美好的洛烟留住?
我抽回他掌中的我的手,回想他还留在我手上的体温,眼泪随着故事的高潮汹涌地落下。洛烟,我无法再接受你了,对你的爱从未削减,但我深爱的那个像北极星一样明朗的洛烟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他了。
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
等那个美好的洛烟。
等他回来。
洛烟的个性签名显示他恋爱了。我迟疑地点开他的留言,泪水滂沱中吃力地看清,他叫我参加他和自己女朋友公开关系的派对。
看他还是这样精彩地活着。我却已看不清浓雾背后他骑过的车辙,看不透他蜻蜓点水的欢乐。像沙漠里随风移动的沙丘,终究随风湮没了寂寞的小城,不留一点生机。绿洲也被吞并,黄沙于是愈加猖獗。
KTV里他动情地唱着“心跳”,声线依旧深邃而明朗,我看不清他闭起的双眸后隐藏了什么,但他昨天说过:“小七,是你教给我爱。我会认真对待以后遇到的每一份感情。我要收拾好自己,我不能放弃。”
洛烟,我无条件相信你。
洛烟,我无条件祝福你。
直到,那个美好的天使,真正去看看深爱的天使之城。
青春的爱恋不会再叫嚣,微冷的孤寂不会再飞舞。洛烟,我们也不要再任性。
我曾经与你相隔几万光年,却不顾一切飞来与你相遇。我们邂逅,我们相爱,却在错得时间终止这些曲折的印记。多想再看你明朗地笑,多想再听你说你爱我。
多年之后,若你还徜徉在光怪陆离的航程,我还沉浮在支离破碎的记忆,我们就把这无尾的青春之诗,写下去吧。
洛烟。
我等你。
3、时光流年
1、在北上的列车里做一个无痕的梦,在南方的大雨中等一个有缘的人。
怜年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在北上的列车中。
他迷糊地看了看表,发现离开那座爱下雨的南方小城已经超过七小时了。以时速150公里计算,这意味着,他和悠悠之间的距离超过,一千公里!
怜年忽然惊醒——他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远过。
整个高中,三年漫长而黑暗的青春,他和悠悠,永远只有一伸手的距离。漫长而无涯的时光中,他牵着她纤细的小手,勇敢地走过那段最墨色的流年。
而悠悠,总是把头靠在怜年心口,暂时忘却桌上一叠厚厚的试卷,安心地熟睡。
悠悠说,只有听着怜年的心跳,她才不会害怕外面的喧嚣,才有勇气走完剩下的青春。
她用了“外面的世界”,因为,她早已住进怜年的心房。
只是现实大过于虚幻,她最终搬了出去,留在那个南方小城的大雨中,孤独一人,或者,依偎在另一个男生的心口!
经年以后,怜年会依稀记得曾经有一个叫蓝悠悠的女孩,陪他度过了一段最美好也最惨烈的青春年少。那般难忘的日子,如一只自囚于琥珀中的蝴蝶,保持翩跹的姿态,即使时光分外残忍,摧毁一切美丽的事物,也无法损坏它,哪怕一丝一毫。
它栩栩如生,一如从前。
它美轮美奂,永不老去。
悠悠,悠悠!心一阵绞痛。怜年捂住心口。自从悠悠离开后,每当想起她,他的心都会不可遏制的疼。
是的,悠悠走了,但留下一根叫相思的发丝钉在他的心房上。每当思念时,那根发丝便一抽一抽地扯着他的心,令他痛不欲生。
快三个月了。
“分手吧”,诀别的一句话,分手的三个字,短短的是扎进心里的一枚钉子,长长的是绵延不绝的无尽痛苦和思念。
分手已经快三个月了,他还是忘不了她。
就在八个小时前,离出发不到一小时时,他在大雨中给悠悠发了最后一条长长的短信:悠悠,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去北方上大学了。听别人说那是一个一年中有三百多天是晴天的城市,但是我知道,在每一个有雨的日子里,我都会想起你。悠悠,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只有一个小时了,我就要走了。悠悠,我想见你最后一面。——怜年。
他怕悠悠把他的号码删了,不知是谁的短信,因此特意署上姓名。
他坐在候车厅里,忐忑地看着窗外。浙浙沥沥的雨水纷纷落下,形成浓重的水雾,把城市笼罩得似虚还幻,仿佛海市蜃楼。一切都不真实,宛如梦中的一出折子戏。
人们来了又去,进进出出,他要等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仅仅是一个小时的等待,却比高中三年还要漫长。还要,难熬。
而蓝悠悠始终没有出现。
原来到最后,仍然是这样一个不得不接受的结局吗?曾经的曾经,如花年少;昨日的昨日,似水流年。然后,那条熟悉的街,那把遮雨的伞,还有那个念念不忘的人,都被那一场离别的雨,冲刷到尽头,埋葬在乌有。
直到检票员喊了三遍“还有没有要乘坐T132的人,快点上车,列车马上要开了”,怜年才依依不舍地进站,走到最后一个转角,他忽然回头。
偌大的候车厅里,几百号人熙熙攘攘,却依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从前,他们只隔着牵手的距离,而现在,一个转角后,她在南,他在北,天涯相隔,恐难相见。
2、只是时光深处你的一次回眸,却令我苦苦寻找了三生三世。
如何描述怜年第一次见到悠悠的场景呢?
那是像生长在阴影里的向阳花木遇见了一道明媚的阳光,还是像,贪吃的猫儿遇见了喜欢的鱼,亦或是像埋藏在地底千年的瓷器等到了那双捧起它的手?
或许是。或许都不是。
如果要怜年描述,他会告诉你,当他在鸢雪高中门口第一次看到背双肩包的悠悠时,忽然有一种类似爱慕的悸动闪过他的心,那就像,一尊在忘川旁苦苦等待的石像,终于等来了前世对他回眸的女子,于是石像裂开,尘封已久的心忽然有了活力,开始为一个人,跳动。
整个初中,怜年的心是死的,像一棵种在阴影里的向阳花木,像一只关在笼子里饥饿猫儿,像一尊埋在地底千年即将碎掉的瓷器。本来他以为,这样类似死的状态会持续整个高中,没想到,在开学的第一天,他却遇见了那个支撑着他走过黑暗高中三年的女生,悠悠。
因为有她,不管学业多么繁重,不管考试考得多么差,不管高考形势多么严峻,只要牵着她的手,他就无所畏惧,他就能,披荆斩棘,因为如果他害怕,那么谁来保护悠悠呢?谁来为她从迷茫中开出一条前程来呢?
悠悠曾对怜年说,他是她的守护神。但是悠悠不知道,其实,她也是他的支柱。
三年来,他们彼此支撑,彼此鼓励,手牵着手,走过了最艰难的青春岁月。然而谁曾想,高考一周后,悠悠突然提出分手。怜年打电话给她,她不接。发短信,她不回。怜年到她家门口,在大雨中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刚要出门的悠悠,他刚想冲上去拦住她,却看见一个帅气的男生走过来,悠悠欢乐地走上前,挽住男生的手,两人共打一把伞,有说有笑地走了。
怜年石立当场,伞从手中滑落,雨水打在他脸上,敲在他心里,从来不哭的他忽然悲恸欲绝,嚎啕大哭。
要怎么形容那种悲伤呢?
那就像,向阳的花木头上忽然造了顶棚,于是又陷入了阴影中。
那就像,离鱼儿只有一步之遥的猫忽然被人抓住扔回了笼子里。
那也像,刚出土的瓷器忽然被捧起的人无缘无故狠狠地摔在地上。
摔成碎片。
——你可曾看见,那尊瓷器是一个心的形状。
3、记住我,像记住一朵花。忘掉我,像忘掉一段姻缘。
爱情是一株勿忘我,却开出一朵两两相忘的花。勿忘我,勿忘我,既然一开始就注定要遗忘,为何让世间的痴儿怨女们当初一往情深呢?
难道连城必须摔碎,绝艳必须凋零,青春必须荒废而爱情必得绝望,才证明了缘和份从来都不可两得吗?
这些困扰了怜年一整个夏天的问题在当初告白时不会想到。
怜年向悠悠告白只用了两句话。
——我不能给你什么,除了多于全部的疼,少于零的责备,等于一生的承诺。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
那是高二刚开学的时候。怜年已经追了悠悠一年。
整个高一,所有鸢雪高中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叫怜年的男生在追一个叫悠悠的女生。因为在高一刚开学第一周周四做广播体操时,播放的不是第五套广播体操的音乐,而是一个男生的声音:“请问,那个在开学时上身穿白色衣服,下身穿淡绿色裙子,还背着一个红色双肩包的高一女生,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就是怜年。他偷跑进广播室,趁着负责播音的老师上厕所的空当,向全校学生说了上面的话。为此,他在广播室外蹲了四天点,前三天都没找到机会,终于在周四找到了空当。
尽管后来学校给了他一个记过处分,他的爸爸妈妈也严厉地教训了他,但是他不后悔。
趁着大好青春,趁着热血少年,把该做的事都做了,该犯的错误都犯了,该爱的人都爱了。然后,了无牵挂,一身轻松地走向成熟、苍老和死亡,无需留恋,不再遗憾。
因为在我们最美好的年华里,我们曾过上了最自由惬意的生活,遇上了此生最念念不忘的人,那也就够了。足够了。
广播室事件后第三天,悠悠找到他,义正言辞地对他说:“我就是你找的那个女孩,我叫蓝悠悠。请你以后不要再用那种哗众取宠的方式去讨女生的欢心。”
这就是他们见面时说的第一句话。悠悠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她把他当成那些整天嬉皮笑脸,抽烟喝酒泡妞的登徒浪子。
怜年也只说了一句话:“我只是想早点认识你,我不是你想的那种男生。”
悠悠根本不信,扭头就走了。
怜年朝悠悠喊道:“蓝悠悠,请记住我,我叫怜年,可怜的怜,流年的年。”
4、那些挡不住、留不下、带不走、挽不回的似水华年。
“蓝悠悠,请记住我,我叫怜年,可怜的怜,流年的年。”
谁在时光深处声嘶力竭地呼喊你,只为了告诉你他的名字。谁轮回了轮回,转世了转世,忘了自己,也忘不了当初你不经意的一次回眸。
此后,怜年总是找各种机会和悠悠说话,但悠悠总是爱理不理的。
怜年送给她的礼物,也被她转手送给了她的好姐妹。她自己从来不留下一件。
直到两个月后第一次全校统考,怜年考了全校第十八名,情况才有所改变。鸢雪高中高一有一千四百多人,十八名是非常好的成绩。怜年的名字出现在大红榜上。
怜年从大红榜经过时,悠悠恰好在看。她看到怜年,忽然一阵不好意思:“那个……怜年同学,不好意思,我误解你了。”
一切顺理成章,怜年却喜出外望。
其实,这两个月来的接触,悠悠已经渐渐明白怜年不是她想的那种男生。只是,她一直是心高气傲的女生,从来不肯轻易低头认错。正因为如此,怜年才无法相信在一起后,悠悠居然那样黏人,那样的依赖他悠悠就是这样,面对不熟的人,即使伤心得要死,脸上也还是一副无所谓的高傲表情,但当在最爱最信任的人怀里,却会哭得稀里哗啦,温柔得要死。
就是这样子的吧,如一只羽毛鲜艳美丽的乌,宁可累死在天空,也不肯在凡树的枝头停留一小会。心中高远的理想,如同漂浮的白云,从来不肯屈就于地上的泥土。那样高傲,近乎偏执。但是当它找到那株高高的凤凰树时,它就会义无反顾地降落,然后呢喃道:“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那天以后,怜年找悠悠说话,她偶尔会接几句。怜年送的礼物,虽然大部分仍然被她转手送掉了,却也偶尔留下了一两件。
到了高一下学期,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好。
每天放学时,怜年总是早早地在门口等,然后和悠悠一起回家。知道悠悠喜欢吃棒棒糖,他会在悠悠出门的时侯,忽然从背后取出一支棒棒糖,每天都是不同的口味。这个习惯,怜年维持了整个高中。
苹果味是星期一,樱桃是星期二,柠檬、香蕉、橘子、芒果、水蜜桃是三四五六七。
和怜年在一起的日子,悠悠的每一天都是水果味的,没有周一、周二、周三四五六七,只有“苹果天”“樱桃天”“柠檬天”……
逢到周末节假日,两人孩子气地压马路,把小城的步行街不知逛了多少遍。所有可以玩的地方,怜年对悠悠说他都要带她玩一遍。他们在小城的大街小巷上肆无忌惮地打闹,丝毫不顾忌周围人,或鄙视,或,羡慕的目光。
只要悠悠开心,就算所有人抛弃他、怀疑他、鄙视他,又何妨呢?
他所要的,只是让悠悠开心;他所爱的,只是悠悠一个人。此外,他别无奢望。
整个高一,他们差不多把小城玩了遍。令怜年奇怪的是,无论一起吃饭还是游玩,悠悠总是坚持。有时候怜年抢着付账,事后悠悠必定把该出的钱给他。
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不要把我和那些只知道花男生钱的女孩子想成一样,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女生。就算是和我的男朋友逛街,我们也要。”
悠悠说到做到,和怜年在一起后,果然没花怜年一分钱。
对于此事,怜年总是一笑了之,不以为然。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
悠悠的高傲,他至始至终没有理解。
虽然怜年从没有向悠悠告白,但所有人都知道,悠悠是喜欢怜年,否则,那么多男生向悠悠告白,悠悠怎么会无一例外拒绝,单单和怜年天天黏在一起呢?
所以当高二开学时,怜年对悠悠说出那两句话时,悠悠想也没想,扑进怜年怀里,靠在他心口怨道:“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笨蛋!”
你知道,为了找到你,我已经独自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你知道,为等到一句“我爱你”,我昼思夜想辗转难眠了多少个日升月沉吗?
笨蛋!
5、你是美丽却高傲的花鹿,终将用角刺破我的心脏——于是它破成了一朵为你开放的曼殊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