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莉心里想着:“倪茗菡前不久刚买了这件粉红色的羽绒服,平常穿上就艳丽夺目,今天穿在这雪地里,更显得雍容华贵,可爱十足了。哼!这么会打扮,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喜欢男生,一看都是个勾魂精。”于是说:“老六,你就借给吧,人家喜欢的就是你这衣服!”倪茗菡听王明莉发话,便觉可解围了,忙说:“哟,你看我下面穿得单,一脱就感冒了,你的那件也挺好的,不如借给他吧。”王明莉沉着脸说:“不给借就算了,说我干吗?郑永鹏,你还是借别人的去吧。”
郑永鹏本来通红的脸上又多了一些血丝,他木然地站着。
白晓娟心想:“郑永鹏八成是看上倪茗菡了。凭郑永鹏那结实的身材,聪颖的长相,倪茗菡是不会嫌弃的,不想倪茗菡就这样拒绝了。”但看着郑永鹏极不自在的姿态,白晓娟不免起了些同情之心,于是说:“今天天气确实有些冷,郑永鹏要是真看上倪茗菡这衣服的话,让倪茗菡到宿舍里给你换去。”那些男生可不管,他们一个劲地取笑着郑永鹏。
本来一场欢快的郊游,不想节外生了点枝叶,竟搞了个不欢而散。倪茗菡回到宿舍,整个晚上都闷闷不乐的,致使白晓娟几个也无天可聊。女生312宿舍也因此沉寂了好多天。这天,钟绪东说系里为庆祝“元旦”,要求女生部举办一次假面舞会。倪茗菡情绪虽不大好,但她还是招集各班支部书记及班长作了通知安排。在系学生会其他干部、各班长、支部书记及外系女生部的协助下,倪茗菡成功地举办了一次庆“元旦”假面舞会。假面舞会过后,他们班又举行了一次灯谜晚会。这次灯谜是由班委举办的,因倪茗菡是本班支部组织委员,自然少不了还得忙上一阵子。
这天晚饭后,倪茗菡和班委其他成员老早就去布置教室了。
教室还没布置好,班里同学就陆续到了。倪茗菡赶忙去把他们的辅导员钟绪东及他们的班主任请来,又把糖果瓜子分散到各桌子上,灯谜会就要开始了。倪茗菡和支部书记出示着灯谜让大家猜了一番后,又击鼓传花表演节目。节目演过,就是自由舞会了。
教室里音乐频频,鼓声咚咚,脚步沙沙,人影熙熙。白晓娟、王明莉、刘雯都会跳,她们按着音乐给陈彩莲、张雪花、朱惠妹及本班其他同学教着。倪茗菡来自农村,不大会跳,她就和杨清华坐在教室拐角里吃瓜子。
刘雯和张应刚一起跳了几曲,又过来硬拉着给倪茗菡教。倪茗菡本来不会跳,又懒得去跳,但见刘雯硬叫,她怕凉了刘雯的一片热心,只好起身随了刘雯。刘雯拉着倪茗菡左拐右拐的,倪茗菡总是记不住该出哪个脚,不防就踩刘雯一下,有几次两人差点都摔倒了。白晓娟看刘雯和倪茗菡总跳不到一块儿,便跑过来推开刘雯说:“我给倪茗菡教。”
白晓娟给倪茗菡说了个基本步伐,让倪茗菡自己先走了几步,然后就带上倪茗菡扭了起来。倪茗菡随白晓娟走了几步,猛一抬头,发现郑永鹏在不远处正火辣辣地看着她。倪茗菡赶忙低下了头,心里却毛了起来。郑永鹏见倪茗菡低下了头,眼神越加恣肆了。倪茗菡感觉到了这种眼神,心中不由产生了些讨厌的情绪,学舞更没了兴趣。尽管白晓娟教得满头大汗,倪茗菡终究一步也没学会。
白晓娟见倪茗菡是个纯粹的舞盲,想教教不会,想松开,又觉得不好意思。倪茗菡也只顾着心里别扭,竟忘了谦让白晓娟。
就这样,两人磕磕碰碰地又转了几圈。刘庆宇看白晓娟和倪茗菡跳得实在吃力,就跑过来说:“哥们儿,女同志的舞需要男同胞来教。我看你们两个也跳不到一块儿去,不如我来给教。”
白晓娟正愁着没法解脱,见刘庆宇来,就赶忙松开手笑着说:“那你给教吧,我看来是教不会了。”刘庆宇笑着伸手去揽倪茗菡,倪茗菡却笑着躲开说:“我学不会,也不想学了,咱们不如坐着说会儿话。”
刘庆宇有些尴尬地动了动嘴唇。他本想说笑几句,但又一想,他们仅认识几个月,又不知道倪茗菡的脾气,所以只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随倪茗菡到教室拐角,和杨清华打了声招呼远远地坐了下来。正忙着跳舞的郑永鹏见倪茗菡和刘庆宇没跳,便有些心猿意马了。他丢开手里拉着的那个女生,也跑过来挨着刘庆宇坐下。
倪茗菡见郑永鹏也过来坐下,不觉又想起了借衣服的事。她虽觉得郑永鹏有些讨厌,但都是同学,又认识不久,过冷了反倒显得自己生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和郑永鹏打声招呼。郑永鹏见倪茗菡主动打招呼,也不好意思地扫了倪茗菡一眼,顿时心血澎湃。他不由多打量了倪茗菡几眼,只见她那张粉中泛红的脸蛋上方,两道柳叶眉,眉宇间透出一股青春的朝气,再配上那件粉红色的外套,更是风韵十足。
郑永鹏精神恍惚地自我陶醉了起来。倪茗菡见郑永鹏没有搭言,只顾着往这边看,就瞪了他一眼。郑永鹏被倪茗菡一瞪,浑身更是火辣辣的一片,心里也越发慌了起来。他看倪茗菡那眼神里暗露着一种深意,郑永鹏相信,这深意是给他的,也只有他才能品得出来。
张雪花见倪茗菡坐下,也没了学舞的心思,就跑过来挨杨清华坐下。朱惠妹也过来,见郑永鹏盯着倪茗菡莫名其妙地傻笑,她也笑着低头看了眼倪茗菡。倪茗菡被郑永鹏看得心里慌慌的,正觉得没处撒气,又见朱惠妹这样看她,刚好找了个撒气的缺口,便没好气地说:“你看着我脸上有花呢还是有朵呢?赶快把你的事干好,老看我干吗?不怕眼珠子滚出来啊!”
郑永鹏听倪茗菡这么一说,脸不觉红了起来,心里暗骂着:
“这女子看似文雅,竟是动不得的西施。”他浑身却像猫抠似的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朱惠妹却不在乎这些,她一个劲地笑着说:
“我眼珠子掉不下来的,小心你的嫩脸蛋。”
说着,朱惠妹轻轻抬起手来,想要扇倪茗菡的嘴巴。倪茗菡看朱惠妹手伸过来,便轻轻抬起胳膊一挡,顺势将朱惠妹拉到她的身边坐下。
陈彩莲看倪茗菡几个坐着,也跑了过来。不大工夫,白晓娟、王明莉也跑了过来,屁股刚挨到凳子上,刘雯又拉着张应刚跑过来说:“你们怎么都不跳了?不跳也好,咱们听张应刚弹吉他,我最爱听了。”张应刚说大家坐着说会儿话,刘雯却硬要张应刚弹吉他。张应刚没法,只好说:“这会儿桌子都搬成一堆,我吉他怎么取上呢?”这句话刚好提醒了尴尬而坐的郑永鹏,他跳起来说:
“对,就弹吉他,我去拿。”坐了半天的刘庆宇过来给了郑永鹏一拳说:“我说你来时把你的笛子也拿上,你硬不拿,要是拿上,你和张应刚还可以合奏。”
郑永鹏微微地笑了笑,就去给张应刚拿吉他去了。乘着郑永鹏去取吉他的工夫,刘雯又给倪茗菡几个把张应刚吹嘘了一番。
张应刚还不好意思地左右看着,待郑永鹏过来,他接过吉他调了调弦,便弹了起来。
他先弹了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得此起彼伏,洋洋洒洒,音随指动,萧萧瑟瑟。那音韵,细如轻流半含羞,霍然挥洒偶露春,竟把高中时代所学的白居易的那篇《春江花月夜》里的意境活生生地表现了出来。她心想:“以前只知道吉他,没想到这声音竟如此清脆优雅,令人赏心悦目。”朱惠妹在一旁看倪茗菡发愣,就笑着说:“你看倪茗菡听得入迷了,张应刚,要不你再来一曲。”
边吃瓜子边看别人跳舞的白晓娟一听,转过脸来看了看倪茗菡,皱着眉头说:“你对音乐也这么入迷?那你怎么不会跳舞呢?”倪茗菡笑笑说:“我们那儿不兴跳舞,乐器学校倒有几件,我跟着我们老师也学了些。”
郑永鹏一听倪茗菡也会乐器,因刚才倪茗菡指桑骂槐地骂了一番,他也不好再正视,只斜眼瞄了下倪茗菡说:“你也会乐器?”倪茗菡说:“嗯,不过不多,我只会吹笛子,吹口琴,踏风琴。
说会吗,也不过只能演奏几首曲子罢了。”
张雪花听倪茗菡说着话,便趴到桌子上打量一番倪茗菡说:
“没想到老六兴趣如此广泛,竟是个多才多艺之人!”白晓娟和其他同学也都看着倪茗菡。倪茗菡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什么多才多艺,不过是见了好奇,学着玩一下而已。算了,咱们还是听听张应刚的吉他。”
刘雯说:“就是,现成的吉他王在这闲放着,尽瞎胡扯,真没劲。”张应刚说:“或许人家比我弹得更好呢。”倪茗菡说:“哪里的话。快关楼门了,你赶快弹是正主意。”
刘雯看看张应刚,把身子挪着靠到了张应刚的身上。张应刚往起抬了抬身子,又弹了一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刚弹罢,郑永鹏便拍着手说:“弹得不错,我看咱们班音乐爱好者越来越多了。
倪茗菡,如果你对吉他有兴趣……”
不巧这时断电了,教室里顿时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