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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开着坦克去唐朝(3)

丢失了膏药旗的那群日本兵的确是惊慌了几天的,他们把自己关在炮楼里,好几天也没出来。当他们再次从炮楼里走出来的时候,人已是变了一副模样了,刚上岛时的那种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样子再也看不见了,他们神情很沮丧,常常望着炮楼顶上的那根光棍旗杆发呆,嘴里头嘀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似乎那面膏药旗上像是被什么人施了魔法似的,以至于把他们的灵魂都吸附在那个鲜红的膏药芯上了。当那面膏药旗在他们面前飘扬着的时候,他们就像中了邪似的疯狂,而一旦失去了那旗子的召唤他们便又恢复到了一种平常人的状态,一种人的心性重又回到了他们的躯体之中。

那些日本兵终于能坐下来和我们对话了,通过交谈,我们对他们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田一郎原本是长崎那地方的一名中学历史教员,武男和另一名青年是来自北海道的矿业工人,还有两个则是伊豆那地方的农民其中有一个名叫清水的小兵,个子不高,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我说我读过川端康成的小说《伊豆的舞女》。我知道伊豆不仅是一个美丽的地方,而且还有许多像熏子那样心地善良的女孩儿。我这一说,那小兵便笑起来了,小兵笑起来的时候,便越发地像个孩子了。

赵晋问原田说,原田先生,你有家室吗?原田便从贴胸的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三人的合影。原田怀里站着一个男孩儿,孩子手里抱着一个苹果,笑的很幸福的样子。原田身后站着的女人则是他的妻子女人挽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和服,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性情温顺的女子。赵晋说,原田先生,你的妻子很漂亮孩子很可爱,你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啊原田便笑了,笑着从身上掏出一盒香烟出来,让大伙抽。一九四二年的日本香烟味儿很冲,苦辣辣的,似乎还有一股火药味儿。我把那烟掐灭了又把我的烟拿出来让他们抽,我说,你们还是抽这个吧,这个烟比你们的烟好抽。原田果真把我给他的香烟点着抽了一口,就伸出大拇指说,大大地好。他又问我这是什么烟,我便把整盒儿的阿诗玛给了他,他看着烟盒上的那个阿诗玛的头像,神情很激动的样子,说,这个阿诗玛很像他那远在东京的妹妹樱子。赵晋则说,原田先生,你是历史教师,你应该知道中国和日本在历史上就是友好邻邦,追溯起来我们应该同属于一个族源的人啊。原田说,是这样的,不仅中国和日本同属一个族源,朝鲜越南和诸多亚洲国家应该都属于同一个族源的。我说,我们既然都是同一个族源的兄弟,你们为什么要用战争的手段来对待这些兄弟国家呢?原田说,先生你们误会了,日本发动战争的目的并不是针对亚洲兄弟国家的,而是针对西方列强的。近一个多世纪以来,西方列强国家对亚洲国家的侵略已经到了让亚洲人忍无可忍的地步了,他们奴役亚洲的人民,掠夺亚洲的经济资源,如果让他们这样长期在亚洲待下去,那么亚洲又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我们日本就是要把西方列强从亚洲赶出去,让亚洲真正成为亚洲人的亚洲。赵晋则接着说,原田先生所说的让亚洲真正成为亚洲人的亚洲,其本意就是要让亚洲真正成为日本人的亚洲。在那场长达八年的战争中,你们的确是让全世界的人民都知道了你们日本国的强大,但是,你们的军队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不仅拼命掠夺被占领国家的物质资源,还大肆屠杀无辜的平民百姓。原田先生,有关南京大屠杀的惨案你不是不知道吧?在这一点上,你们的罪行和西方列强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到这里,原田和那群日本兵都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赵晋又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原田先生,你们来自一九四二年,那是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最疯狂的时候,你们不可能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你们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原子弹。事实上,就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不几年的时间,日本就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最终,你们的天皇不得不被迫下令宣布无条件投降……赵晋的话还没说完,原田一郎和那群日本兵就哇哇地大叫着说,这不是真的,日本决不会失败的,日本过去从来没有失败过,日本现在也不会失败的。

看着这群日本兵冥顽不化的样子,作为现代人的我们,就感到他们是那么的幼稚可笑了。我说原田先生,你们所说的那个“现在”早已成为了过去,眼下已经不再是一九四二年了,现在是公元一九九九年,旧的一个世纪即将过去,新的世纪就要开始,我们是站在历史的角度跟你们说话的。历史是无情的,历史也是最公正的,这是不能够任意歪曲和篡改的。或许在过去的历次对外战争中,日本没有失败过,可这一次你们的确是失败了。原田先生,你是长崎人,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早在五十年前的一九四五年也就是日本投降的那一年,作为对日本海军袭击珍珠港的报复,美国人对日本进行了更为惨烈的打击。他们在广岛和长崎投放了两颗威力巨大的原子弹,把那里炸成了一片废墟,你的妻子和你的那个可爱的儿子以及众多的亲人,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如果你们还能回到日本的话,对于这一历史事实,你们自然会了解的。

当我说完这段话以后,那群日本兵便都顿足捶胸地哭叫起来,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但他们对于自己亲人的生死存亡似乎并不在意,他们更为关心的则是战后的日本和有关整个大和民族的生存问题,日本人的国家和民族意识是如此之强烈,这的确是我们所没有意想到的。

7.唐玉说,日本语中有许多唐朝人的语音习惯

在我们和日本人的交往中,有两个人能为我们作翻译,一个是里柱另一个则是唐玉。里柱懂一点儿日语这并不奇怪,因为他这些年一直在作着出国的准备,要出国你就得懂一点儿外语,要不然到了国外,语言不通你就寸步难行了。但让我们疑惑不解的是,唐玉原本来自唐朝,她怎么也能听懂日本人说话了呢,这真是一个谜啊。我说,唐玉,你不是来自唐朝吗?你既然来自唐朝你怎么还懂得日本语呢?唐玉说,不是我懂日本语而是这些日本人说的话,有许多语音跟我们唐朝人说的话很相似,所以我能听得懂。

听了唐玉的话,只见赵晋两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明白了。我说,你明白什么了?赵晋说,唐玉的话是对的,并不是唐玉会说日本语,而是如今的日本语中仍然保留着许多唐朝人说话的语音成分,所以唐玉能够听懂那些日本人说的话。岳光说,这怎么可能呢,连我们中国人自己都不知道唐朝人怎么说话了,那些日本人又怎么会说唐朝的话呢?赵晋说,要解释这个问题并不难,唐朝原本就是一个繁荣昌盛的强大帝国当时,它在世界上正处于一个辉煌的中心地位,它的先进的科学文化对周边国家的影响是巨大的。他们派了许多的留学生到中国来学习,这其中来自日本的留学生最多。那些年轻的日本学子在中国学习多年,他们把汉字带回了日本,自然也把唐朝人的语音习惯带回了日本。日本人对于汉字的认知,自然是按照唐朝人的语言习惯进行的,这大概就是日本语中有许多唐人语音的原因吧。岳光又说,你说的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眼下的日本人还说的是我们唐朝人的话,那么我们中国人自己为什么就不会说唐朝人的话了呢?赵晋说,这个问题很复杂,这是需要我们的历史学家和语言学家专门来进行研究的。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各个民族原本都有自己的语言习惯。自唐朝以后,在长期的历史变迁中,北方的游牧民族曾多次入主中原,这些游牧民族进入中原以后,不同程度地要受到中原民族语言的同化,而中原民族也要受到他们的语言习惯的影响,于是,一种新的语言习惯便产生了,而旧的语言习惯也就逐渐消失了。在日本就不一样了,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对于汉字的读音都用的是原声,在唐朝以后一千多年的历史变革中,基本上没有受到其他语言的侵扰,这就保持了汉字读音的纯净性。在眼下的日本,他们不仅在语言上保持了汉字的唐声读音,而在日常生活方面,竟然还保留了许多唐人的生活习惯,这就让人很难以置信了。

赵晋到底是学识渊博,一番话说得我们口服心服。我说,好个赵晋,你行啊,你这一套理论若是写成文章发表出去,保准能引起学术界的轰动哩。赵晋则谦虚地说,过奖了过奖了,这只是我的主观猜测而已,不值一提,真的不值一提。

8.里柱去了一九四七的日本

赵晋说他曾经看过一本书,那书上说,一九四二年日本人发动太平洋战争的时候,有一小队日军被派往太平洋的一个名叫瓜达厄尔的小岛上驻防,那个小岛好像就在所罗门群岛的附近。当这支日军上岛以后不几天,那个小岛和那队日军竟然就神秘地失踪了。后来日本人就派出军舰在那里搜寻了好多日子,也没能找到那个神秘的小岛。

听了赵晋的故事,让我们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原田一郎他们这一群不明来历的日本人。如果他们果真来自一九四二年的话,那么他们很可能就是那支失踪了多年的日本士兵。我又一次问原田一郎,原田先生,你说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原田一郎说,从日本。我说我知道你们是从日本来的,你们不从日本来,难道你们还能从火星上来吗,我是说你们是怎么就到我们这儿来的?原田一郎说,我们接到上级的命令说要占领这个岛屿就这样我们就来了。我说你还记得你们来的时间吗?原田一郎说,是一九四二年的三月二十日。我们回忆了一下原田一郎他们踏上桃花岛的时间恰好也是三月二十日,这让我们都由不得大吃了一惊,如果这不是一种偶然的巧合,那一定就是这个宇宙间出了什么问题。我问原田一郎说,原田先生,你们受命驻防的那个岛是不是叫瓜达厄尔?原田一郎点头说是。我们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直觉着这真是个难解的谜了。岳光则火了,说你们他妈的是一伙混蛋,你们不好好在瓜达厄尔待着,你们跑到我们这儿来干什么?原田一郎迷惑不解地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分明是上的瓜达厄尔岛,不知怎么就到你们桃花岛来了。赵晋则严肃地说原田先生,你是日本军人,你们的军纪是很严厉的,像你们这样违抗军令擅离职守,那是要按军法惩处的。赵晋接着又说,你们应该及早地返回瓜达厄尔岛去,因为不久那个地方就要打一场大仗的,你们要是能在战场上立功,将功补过,或许你们的上司会减轻对你们的处罚的。

一听说要打仗了,原田一郎立刻神情亢奋地说,你们的意思我们的明白我们的打仗的去了,我们的大日本皇军,立刻开路开路的,前线的去了。

原田一郎和他的那群日本兵终于走了,他们是在夜里走的。

最早发现那群日本兵消失了的人是岳光。一大早,岳光就跑来说,日本人走了。我们听说后便都急忙跑到海边上看,果真那群日本兵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海边上只留下了一座空空的炮楼和里柱的那两间茅草屋。日本人走了,汉奸保长里柱和日本人一起走了,这狗日的终于圆了他那个出国的梦了。

我对赵晋说,你把那些日本兵哄上走了,让他们到瓜达厄尔去打仗了那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赵晋则笑了,说,或许那个瓜达厄尔岛根本就不存在,他们是到不了那个地方的,他们无处可去。唐玉说,那他们能到哪儿去呢?赵晋说,那就只能回到日本了。我说,是回到一九四二年的日本吗?赵晋说,也许是吧。我说,这一下里柱可就惨了。赵晋接着说,是够他受的。唐玉说,怎么会呢?我说,一九四二年,日本发动了太平洋战争,大批的青壮年都应征入伍到前线打仗去了,国内生产劳力缺乏,他们就从中国的东北抓了许多的人去作劳工,这其中有一多半的人不堪忍受那非人的折磨而含恨死去了。你说里柱他过去,还能有他的好日子过吗?

9.唐玉讲说的有关唐朝诗人的爱情故事

自从那些日本人走了以后,桃花岛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在那些平静的日子里,我们常常要制造一些故事出来,以此来丰富我们的生活。但我们最喜欢听的,还是唐玉讲说的有关唐朝的故事。那些故事大多都是史书上所没有的,尤其是她讲的那个关于诗人李白和贵妃娘娘的故事,让我们听起来就感到既新奇又有趣。李白是一个伟大的诗人,他的感情经历也必定是丰富多彩的,可在所有的史书中,对于他和女人的故事,均没有只字记载。在我们以往的印象中,李白就是一个纪念碑式的人物,而塑造这个纪念碑的,又是一方洁白无瑕的汉白玉石,那是不能有丝毫的瑕疵和污点的,所以李白给我们的也只能是如霜的月光和深秋的江水那样冷冰冰的感觉了。而事实上,李白不是一个圣人,他是诗人,诗人是不能没有爱情生活的,他在宫廷里待了那么多的日子,和皇上酬酒应答,和贵妃娘娘作诗吟唱,这其中的故事就十分的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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