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茂在李静忠的引导下早朝,群臣跪在殿下山呼万岁,李静忠高声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陈玄礼出班道:“臣有本奏。昨晚,武延秀带羽林军入宅搜查,因他说是奉太后旨意,微臣不敢抗旨,但恐将地窖里先皇所赐的宝贝损坏,因此要他立下凭据,如有损坏照价赔偿。”李重茂道:“做得对!毁坏先皇所赐,绝不是赔偿的事,依朕看是亵渎先皇,罪同欺君!”
武延秀见韦后没来,脸色大变。李隆基道:“陛下英明!当时臣正与将军下棋,目睹了全过程。如今,陈将军家里的圣物,毁坏了六件。”李重茂道:“可有字据?”陈玄礼将字据取出,李静忠将字据呈给李重茂,李重茂看过后问武延秀:“毁坏所赐,你可认账?”武延秀“扑通”跪倒:“奴才只是搜人心切,没想到……”李重茂大怒,一拍龙座扶手道:“没想到你会欺君?”
武延秀道:“陛下!奴才是奉太后旨意啊!”李重茂道:“奉太后旨意,哼!太后只令你搜捕钦犯,没让你毁坏先皇所赐。先皇刚升天,你就敢藐视先皇,说不定哪天你连朕也不放在眼里。”武延秀忙磕头道:“不敢!”李重茂怒道:“来人,将他拉出去斩了!”殿前侍卫受武延秀管辖,都站着不动,武延秀有些得意。李重茂怒道:“没听见圣旨吗?”
殿前侍卫将武延秀拖往殿外,武延秀大喊大叫,众臣装聋作哑,静观变化。武延秀刚被拖到殿门,韦太后进来道:“没本后同意,那就不是圣旨!”说完走到李重茂身边坐下,众臣忙跪倒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韦后道:“胡说!什么千岁?本宫也是万岁!”众臣道:“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前侍卫放开武延秀,武延秀跑回到殿前跪倒。
韦太后道:“昨晚是本宫下旨,不就是毁了几件瓶瓶罐罐吗!武延秀,本宫恕你无罪,平身!”李重茂不敢作声,韦太后看着李隆基道:“临淄王,听说是你做见证人?”李隆基道:“是!”韦太后起身看着李隆基道:“半夜三更,你不在府中,到陈玄礼那里干吗?”李旦忙上前道:“临淄王一向喜欢音乐、下棋,他知错了,不会再乱走。”
韦太后见太平公主看着自己,便道:“看在相王份上,本宫既往不咎。今后谁若挡本宫的道,别怪本宫不客气!”武延秀道:“太后,臣断定那人定在陈玄礼府上。”韦太后道:“笨蛋!要在也只是昨晚,今天还能等着你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武延秀惊道:“太后赎罪。”韦太后道:“你没罪!是你职位太低,让王爷就把你镇住,本宫封你为桓国公。”武延秀忙跪倒道:“谢太后!”
韦太后又看着李旦道:“相王!经本宫与纪处讷商议,改封你为太子太师。”李旦大惊,因为中宗死后,李重茂为皇上,皇后知政事,相王李旦参谋政事,试图在韦后与皇族之间谋取平衡,但这样一来,就彻底架空了李旦。韦太后回到后宫,气得在地上走来走去骂道:“这重茂真是找死,居然和本宫斗,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安乐公主劝道:“母亲别气!过上几天如法炮制,让他归天。”韦太后一愣道:“也只有这样。”一旁的上官婉儿道:“既这样,为何不在现在下手?”韦太后走回到原位慢慢地坐了下来道:“你懂什么?前边刚死了中宗,马上又再死一个?”上官婉儿乘机搅着浑水道:“怕什么?您不见众臣全都战战兢兢,谁敢多说什么?”韦太后道:“大臣是不敢说,但大唐的臣民众多,那些议论谁受得了?我们要的是江山,不能让百姓胡说。”
三十二
练武场上,钱丰在给两个妹妹教习武功,钱媛、钱娟毕竟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练功则太苦,钱媛便道:“我不练了。”钱娟也道:“我也不练了。”钱丰笑道:“要是这样,怎么能嫁到如意郎君?”钱媛道:“我不信女人不会武功,就没好男人上门?”
钱娟认真起来道:“如果没好男人上门,我就出门去寻找。我就不信,全天下找不到一个好男人!”钱丰笑道:“妹子不羞。”钱媛笑着道:“羞什么?咱大唐的女人全是做大事的,要是害羞,能做什么大事?”钱娟道:“对,女人要交好运,就不能害羞!”
钱丰看着钱媛、钱娟道:“你们真不想练了?”钱媛道:“反正我是受不了。”钱丰道:“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钱媛道:“我是一个女流,又不当官,何况我们又不愁吃愁喝。”钱娟道:“王元宝是大唐首富,我家次之,愁啥?”钱丰道:“你们太没出息了!”钱媛道:“别激,不就是受苦嘛,我练!”钱娟道:“我也练,有啥大不了的!”
钱媛、钱娟又开始练着基本功,忽然钱丰的母亲走来道:“去吃饭吧。”钱丰停下拳脚,见空中飞过一只鸟,随手扔出一石,鸟儿掉了下来。钱娟、钱媛拍着手道:“好功夫!”钱丰道:“怎么样?有功夫的人,是不是令人羡慕?”钱娟道:“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也会这样。”钱媛道:“对!过上一年半载,我也能和你较量。”
钱丰道:“吹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钱媛道:“五年后我们比试?”钱丰道:“五年后要是你们跟我打个平手,我就服气。”钱娟道:“一言为定!”钱丰道:“一言为定!”钱媛道:“单服气还不行,总得输点什么?”钱丰道:“你说呢?”钱媛道:“要不你给我俩介绍个好男人?”钱丰笑道:“哥哥答应!”
三十三
李重茂回到兴庆宫,气得来回走着道:“老妖婆真该死,连朕的权力都夺去,朕做的是啥皇上啊?”高力士附和道:“陛下,您毕竟是皇上,应该一言九鼎才对。”李重茂愤愤地道:“说什么一言九鼎?你不见她在朝堂上已是‘万岁’了。”高力士显出夸张的表情道:“她是皇上,那您是什么?”李重茂依旧愤愤地道:“朕是傀儡,哪有权力?”
高力士试探道:“也许太后是认为您还小?”李重茂不服气地道:“朕十五了,还小吗?甘洛十二走南阳,刘秀十二走洛阳,连吐蕃的赞普还是七岁登基的!既然立朕为主,就该有朕的权力。”高力士道:“那您的意思是……?”李重茂气道:“朕能有什么意思?像这样的皇帝有什么滋味?也许有一天,朕会莫名其妙地死了,她就变成了女皇。这样的先例,难道本朝没有吗?”
高力士进一步试探道:“陛下,您太委屈了!”李重茂看了一眼高力士道:“知我者,力士也!”高力士道:“陛下莫忧,有烦心事可交给奴才做?”李重茂打量着高力士道:“你?”高力士道:“陛下不信任?”李重茂道:“朕真成了孤家寡人,像这样的皇上不如不做。”高力士道:“多少人都垂涎皇位,怎能不做?”李重茂道:“可有老妖婆把持朝政,朕又能如何?”
高力士听出了端倪,忙道:“这么说杀宰相不是您的本意?”李重茂道:“要是他活着,即便不支持朕,也不会允许女人干政。现在倒好,满朝文武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谁敢反对她?”高力士到门外看看无人,走回来道:“陛下,群臣不敢反对,不等于对太后没意见。现在的问题是,您没有控制羽林军的能力。”
李重茂把高力士视为知己道:“是啊!你知道朕为何要拿武延秀开刀,就是想除去他。没有他,老妖婆就不能兴风作浪。没想到,武延秀根系太大。”高力士进一步凑火道:“问题是他又被封为桓国公,就更飞扬跋扈了。”李重茂将茶杯摔在地上道:“总有一天,朕会除掉这些魔鬼!”
三十四
杨英琦见李隆基忧心忡忡,便道:“王姐姐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事了?”李隆基也很担心,但故作镇静道:“她若出事,我们早有麻烦了。”赵玉敏想了想道:“那个姜皎可靠吗?”李隆基道:“他是我在潞州任别驾时最忠心的朋友。放心吧,他这一出去,能给我解决不少兵力。”这时,皇甫德仪从椅子上起来道:“王爷,我觉得王毛仲不地道,我见他貌似忠厚,实则圆滑。”
赵玉敏道:“可我们正是用人之际。”皇甫德仪道:“可问题是用错一人,满盘皆输啊!”赵玉敏道:“难道王爷没有慧眼?”皇甫德仪道:“你是个身份卑贱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赵玉敏道:“可我能歌善舞,最讨王爷欢心,而你有什么本事?”皇甫德仪道:“我自安定嫁来,凭着肤嫩如雪,腻如脂滑,入宫后很受厚宠。再说身份,起码我是越州刺史皇甫粹的孙女,左监门卫副率皇甫休的女儿。”
这时王妤进来喘着粗气道:“他们来了。”话音一落,郭元振、王毛仲、李宜德进来望着李隆基道:“王爷有事?”李隆基道:“如果政变,敢不敢冲锋陷阵?”王毛仲道:“若有半点畏缩,既辜负王爷的信任,也有愧‘王无敌’的称号!”李宜德道:“不仅我们愿追随王爷,而且我们与陈玄礼将军及刘幽求共同劝服葛福顺,万骑将士皆愿决死从命。”
郭元振道:“是的,太后倒行逆施,大家无不愤慨!”李隆基高兴地道:“好!不愧是我的好朋友。事成后,我不会亏待你们!”王妤在无意间一回头,见菊花从门口探头进来,于是上前揪进她道:“好啊!原来你是奸细?”菊花吓得连忙跪倒,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王妤道:“要想活命,你必须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