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护国道:“不行!他若今天没有去钱丰家,我们可以在家里做了他。可他既然去了钱丰家,你再去找他,而他又死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李静安如梦方醒道:“哎呀,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二哥考虑问题周到。那你说,到底怎么办?”李护国道:“我离开王府很久了,现在必须回,要不王爷不仅疑心,也该发火了。”
李静安道:“到底咋办?”李护国道:“你明天不要去找他,他若主动找来,你就顺便招呼他,要表现得格外热情。”李静安道:“接下来呢?”李护国道:“你找可靠的人跟踪,然后在他回去的路上将他杀掉。”李静安道:“假如他不来找呢?”李护国道:“如果不来找,你也同样派人去杀他!”
九
王维祭奠完胡居士刚要走,有人进来道:“王大人!昨晚沈居士从这里回去,当晚就在山居谢世了。”王维一听,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立刻赶到沈居士山居,只见已站满了不少虔诚的居士,还有很多善男信女。他们纷纷助念着佛号,把念佛功德回向给沈居士顺利往生极乐世界。王维看着沈居士安详而去的遗体,哭着吟道:
杨朱来此哭,桑扈返于真。
独自成千古,依然旧四邻。
闲檐喧鸟鹊,故榻满埃尘。
曙月孤莺啭,空山五柳春。
野花愁对客,泉水咽迎人。
善卷明时隐,黔娄在日贫。
逝川嗟尔命,丘井叹吾身。
前后徒言隔,相悲讵几晨。
在张说府里,张说斟酌着写好奏折,心想:“不知王维去公主那里了没有?要是去了,可能情况会好点。毕竟剿匪是大事,拖延即是犯罪!一个商人的死去,背后会有多少人的泪水啊!更何况每推迟一天剿匪,那死去的商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要是没去,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夫人进来道:“夜深了,大人休息吧。”张说道:“我睡不着啊!最近陛下很少上朝,整日与武妃玩乐在一起,众臣担心这样下去,朝廷可能要出大事。”张夫人忙问:“那怎么办?”张说道:“我不是正在考虑吗?这种局面不扭转,七十年前的历史又会重演,若然扭转,怎么扭转?谁来扭转?”
十
在后宫寝室,武妃与李隆基说些有趣的话,两人做了那事,李隆基显得情意绵绵,武妃觉得火候成熟,便搂着李隆基的脖子道:“陛下,臣妾看众臣都很规矩,没人会反对,您就立臣妾为后吧?”李隆基倒显得清醒,断然地道:“不行!皇后才死不久,这样做会很被动。朕答应你的事,一定会照办。”
武妃道:“可眼下陛下对刘华妃好,要是哪天陛下只宠她一个,臣妾就只有落泪了。”李隆基道:“不会,朕对她好也没什么不对。朕有这么多妃子,有很多连朕都没见过。你说她们来到宫里,也希望得到朕的爱。要说,朕对你的爱已经够多了,难道不该给她们一些爱?”
十一
清晨,李静钧对钱丰道:“我想既然来到长安,今天就顺便去采购些原料,明天回去。”钱丰问:“为什么要急着回去?”李静钧道:“你知道春燕是急性子,茹儿追了来,那天晚上她就一晚没睡着。如今我找了来,她担心的人更多了。要不快点回去,还不把她急坏了。”钱丰道:“是啊!她确实是急性子,这样也好!今天我与万贯找王维,明天陪你去鸣沙!”
武妃的弟弟国子祭酒武忠与秘书监武信一起来见姐姐,武忠说到了最近一些妃子的动向,问姐姐可曾知道?武妃以为弟弟掌握了新情况,便问:“怎么了?”武忠看着武信道:“弟弟,还是你来给姐姐说说。”武信道:“赵丽妃、皇甫德仪与刘才人联合起来,都在私下说你的坏话呢。”武妃一愣道:“说什么坏话?要说就说明白,不要说半句夹半句的。”
武信道:“她们说,你和当年的武则天一样,用狐媚的手段将陛下抓在手里,想谋取大唐江山。”武妃怒道:“胡说!这些人真可恨!”武忠忙道:“姐姐,其实她们这样做也能理解。毕竟陛下在有你之前曾宠幸赵丽妃、皇甫德仪与刘才人,他们分别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如今只你一人得到隆宠,这三个妃子自然失宠,心里就不平衡了。”武妃冷冷地道:“这能怪我吗?是陛下天天要来的。”
武信道:“树敌太多,不利于你得皇后之位。不如你劝陛下多到其她妃子那里走动,你也多在陛下面前说她们的好话,矛盾自然化解。”武妃恼道:“想得美!她们失宠说明缺少了魅力,能怪谁?”武忠道:“可你还不是皇后,要是敌人太多,陛下也会有所顾忌。”武妃道:“可是,我把抓到手的陛下送到她们身边,我不就失宠了?我一失宠,皇后之位还会是我的吗?”
武忠道:“其实,你越把陛下主动推到她们跟前,陛下越觉得你好;你越说她们的好话,陛下越喜欢你的品德。再说你天天跟陛下在一起,不仅敌人会天天增多,连大臣也憎恨你。他们若反对,陛下也不好一意孤行。最关键的,姐姐再好,陛下跟你久了,难免发现你的不足。”武信也道:“我觉得保持一点距离,反倒更吸引他。”武妃道:“多谢你们提醒。”
在王维家里,柳莹热情地招呼着钱万贯,但钱万贯却看着王维道:“二哥,我们一家都急死了,剿匪的事听起来我们只是为了报仇,其实也是为了朝廷。想来想去,现在这事只有求你了。”王维叹着气道:“可我已经去过了,她不答应,我也不好办。”钱万贯道:“不是她不答应,而是需要你去。”王维再次叹着气道:“好吧,我去求她!”
十二
黄昏时分,李林甫见到了武妃,说有喜事禀报。武妃淡淡地道:“瞧你兴奋的样子,怎么越老越不稳重了?什么喜事?”李林甫躬身道:“杨洄看上了您的爱女咸宜公主,您看这事……”武妃笑道:“你说杨洄啊!人我见过,生的面白俊俏,举止风流,也来人提过亲。但咸宜公主才十二岁,哪有十二岁的女孩嫁人?”
李林甫道:“这个嘛,其实都知道。民间有定娃娃亲之说,还有的未出嫁的就定亲,叫做隔肚子许亲。咸宜是公主,多少王孙公子都怕求婚迟了,会让别人抢先,等于是提前求婚。咸宜是陛下最喜欢的女儿,将来要招谁为驸马,陛下是关键。您看这事需要我做什么?”武妃道:“陛下认为她太小,始终没表态。我看咸宜毕竟是孩子,这事先放放,等哪天陛下来,我先跟他说明你意思。”
李林甫道:“不是说陛下每天都来吗?”武妃忙问:“谁说的?”李林甫道:“众臣都说!”武妃想到两个弟弟说过的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道:“这是误会,陛下是来我这里多,但并非天天来。要不你让他们了解,是不是每个妃子那里都去?”李林甫道:“要是这样,这是好事啊!前几天,臣还担心众妃子与您对立,连大臣也反对。这样一来,后宫的怨气一少,下一步就好办了。”
十三
天黑之后,王维硬着头皮来到太真观,看着玉真公主道:“公主殿下,我再次来求您。您若能亲自向陛下进言,不仅王维一生感激,相信走丝路的商人也对您充满敬佩。从积功累德上讲,这毕竟是积德的事,上天也会保佑有善举的人。假如您仅因我对不起您而不愿多管闲事,王维就此告辞。”说完转身要走,玉真公主忙道:“等等!”叫住他后又道:“难道你真的对我没有好感?”
王维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玉真公主道:“这是两码事,如果您没有出家,同时我也没有娶妻,能得到公主殿下的赏识,王维高兴得都要睡不着觉。可现在,这两种情形别说同时具备,就是一种情形也没有。”玉真公主道:“不,”忽然含着泪水道:“其实我没有太高的奢望,没有太多的要求,你的家庭还是存在的,她还是她,我只希望你能陪我,并没让你休妻,为什么你就不能满足我呢?”
王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在观里玷污神灵,更不敢败坏您的名声。我是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但公主殿下非要拿儿女情事来说事,我只能告辞。不过我想对您说,我一直对您充满了敬佩,也不敢想象您会是自私的人。如今丝路上每天都在死人,每个人的死,背后就有多少人在流泪,有多少父母失去了儿子,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有多少子女失去了父亲,就看你救不救了。”玉真公主当下一愣:“你说什么?”
王维道:“沙漠里的土匪很嚣张,每个葬身沙海的商人,都有着丝路情结。不是他们非要走丝路才能生活,而是断不了那种难以割舍的情结。对商人来说,只要能挣钱,可以从事的生意很多。想到那么多商人的惨死,我的心就在流泪。大唐希望丝路通畅,但却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这将使多少商人对丝路心存忌惮,最终放弃行走。”
玉真公主道:“这是朝廷的事,我是出家人,与我有何关系?”王维冷笑道:“看来公主殿下是缺少情感的。达摩祖师曾到福建涌泉寺附近传法,因他长得英俊,结果有个妇女在听法时忘记抱着的孩子,导致孩子落水而死。达摩觉得是自己的罪过,于是毁容,使自己的面目狰狞恐怖。这样一来,世人害怕见他,竟然无人听法。他只好对石头讲法,奇怪的是石头竟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