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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只,两只,三只,五只,十只……呀,那是人还是鸟呢?哦,是人,在海里游得太远,都游到了天边的人。那么,九只,十二只,十五只,呀,又飞来了一群……”紫薇在海边漫步,数着上下翻飞的海鸟。

旧金山的气候虽然很暖,但不知为什么,海水却很凉。因此,一到秋冬,下海游泳的人并不多。爱水的青年往往穿上潜水衣,从浅海往深海游,海滩很平,稍远些就变成一个个小黑点,海鸟上下夹杂其间,往往很难分辨。只有当它们高高飞起,远离水面时,人鸟方才分明。

紫薇最近养成了散步的习惯。

她虽打工,可有表哥心疼,每天只让她做一班。她清晨五时起床,打扫店铺,洗菜备料,帮助卖过早餐,收拾完毕就可以下班了。下班后她舒舒服服洗过澡,吃完午饭还可以小憩片刻。梳妆打扮之后,就可以上成人英文学校去了。

下课之后,她从不回家吃饭。家里开餐馆,虽然吃得好,但她宁肯带个便当,到海边散步。

到美国一年多了,旧金山是个金融城市,差不多人人都有段生意经,可是她还是不习惯买买卖卖,不习惯中国城,更不习惯餐馆生涯……

一天忙忙乱乱,只有这段时间是自由的,也只有在这段时间里,紫薇才觉得找回了自己。其他时间都好像是另一个人。一个很像紫薇,可紫薇又很陌生的人。

表哥原陪紫薇来过几次,可双方都觉得不自在。紫薇重又觉得丢失了自己,至少是很拘束。表哥呢,在海风里,往往冷得竖起衣领,不知这样默默踱步的趣味究竟在哪里?他是宁可陪着紫薇去逛减价商店的。装饰打扮紫薇,是他的一大乐趣,而陪她沙滩漫步时,心里常忍不住要计算这两三个小时减少了多少收入,而又增加了多少家人的埋怨或不满。

反正紫薇从不要求他来,于是以后只在周末礼节性地相携外出半日外,自然而然地就把这段时间留给了紫薇。

这段时光对紫薇是至关重要的,对丈夫,对婆家任何人,她都交代说是在海边温课。英文进度很快,她基础太差。说实在的,她原是真想好好地温课来着,她是按朵拉给她拟的计划在做:用两年时间,拿下英文的口语并粗通文字,然后回国当导游也好,在美国找工作也好,总之,要能够自立。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海边就温不下书去。干扰太多……

比如吧,迎面跑过来一个小女孩,十分活泼可爱。金色的秀发飞扬,浅绿色的眼睛晶亮,张着玫瑰花瓣似的小嘴咯咯地笑,露出一口贝壳似的白牙。多可爱,多可爱呀!可爱得紫薇真想伸出手去抱抱她,紫薇刚向她迈近一步,小姑娘就往后一退,转身一扭闪开了。本来嘛,你是谁?人家不认识你嘛!看着小女孩飞快地投入母亲的怀抱,母女笑容如花,紫薇惆怅地走开了,紫薇也曾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也曾这样在妈妈怀里撒娇撒痴,也曾有过同样天真、纯洁、美好的童年,只不过已经十分遥远、十分遥远了……

又比如,走着走着,迎面过来一对青年夫妇,亲亲热热地并肩低语,在说什么呢?那么知心。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在他们背后蹒跚地跟着。他好像刚刚学会走路不久,又好像是在沙滩上很难站稳,跌跌撞撞,摇摇晃晃,一倒下去就满地打着滚,大叫:“妈咪,妈咪;爹地,爹地……”年轻的父母忙跑去搀扶,扶起来就一人拉着他一只手走。可小男孩还没走两步,又挣脱了自己跑开,跑跑跌跌,跌跌叫叫,就这么不厌其烦地重复,每次都伴着响亮的亲吻和欢笑……

啊,多么可爱的小女孩、小男孩;多么令人艳羡的亲子之情。紫薇已快满二十四岁了。这个年龄在美国许多人早做母亲了。她没有想过也要这么一个可爱的男孩或是女孩么?当然想过。可是,和谁?当然,是——周峻。可周峻,巴心巴肝,令人柔肠寸断的周峻啊,你在哪里?

不,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还是数鸟,数那天边盘旋的倦鸟吧。

一只,两只,五只,十只,咦?怎么这两只飞来飞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就是不肯分离?哦,它们也是情侣吧?看,他们互相追逐了,呀,又双双飞过来了。……难怪人们老说什么比翼双飞,比翼双飞的,原来就是这么个比翼双飞法。我原也是可以这样自由翱翔,和周峻比翼双飞的……可现在,生活却搞得一团糟……

眼泪不知不觉地又滴落下来。

不,不,一定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的感情了。这样下去会病的。病人,还怎么读书?怎么自立?过去的都过去了。对,朵拉说过的,毕竟我们还年轻,未来还在前面。

对,未来,未来!英文的未来怎么说来的?Future!Yeah,future,We’re young and the future is ours!咦,怎么,那两只鸟怎么分开了,背向而飞,越飞越远了……看,它怎么又去追逐另一只鸟了,该死的!不要轻易远飞呀,你会后悔莫及的呀……

紫薇低下头,想找点什么来投掷过去,提醒那只鸟,制止那只鸟!可海滩上竟没有石块,也没有大点的贝壳,有的只是沙子,只是沙子。

紫薇抓起一把沙子,急急切切地掷过去。沙子能掷远吗?被海风徐徐吹落,洒了自己一脸一身,鸟儿,却飞得更远了。

哦,它换了伴侣,换了伴侣,飞得那么远,那么远,就像我一样……它也会受到惩罚吗?像我一样。我……我是受到了惩罚吗?不,我有吃有穿,生活在美国,有收入,也会有前途,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我呢。可我幸福吗……周峻,周峻,狠心的周峻!当初,你怎么就不阻拦我呢?

其实,周峻当时是阻拦过她的。

那个周末,她打电话给周峻,说是上长城。

“你疯了,”周峻在电话里笑起来,“这么冷的天!”“我就是想过过风。”

“又不痛快了?”

“我——就是想去。”

“那就去。不过,我下周要考试了。”

“哦——”她知道周峻考试前要彻夜地念书,他要报考研究生,他现在每次的分数都很重要。真不该打扰他。可,可她就要走了。她能和他不辞而别吗?不,决不!她要再好好地看看他,亲亲他,然后就把他永远封存在心里。呀,真的,他长什么样儿来的,怎么一片模糊……不,不,她非再好好地看看他不可。不然,也许就真的再记不起来了。

她会忘记他吗?

不,永远不会。

可现在,为什么他的形象模糊起来了?

“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

“不是前天还见过吗?”

“可我现在想不起来——你什么样子了……”

“疯丫头!”他在电话那头又笑起来,“你这——傻孩子。”

“我,”她忽然哽咽了一下,“要走了。”

“去哪儿?去演出?这次去几天?哪天走?那干吗还去长城……好,好,听你的。其实,咱不如就近去公园,然后,上你那儿,我好帮你收拾东西,你老是丢三落四的……”

“不”她说,“我就想去长城。”

“好吧,”他叹了一口气,“那咱就去长城。不过,小姐,请允许我带着书,在长途汽车上看,行吗?”

“行。”她说,眼泪刷刷地直往外冒。他还以为这是一次寻常的约会。是他们长长的无数寻常约会中的一个。以后,他们还会有长长的日子,长长的约会,永久的约会……不,周峻,周峻,你哪里知道,这是最后的一次约会。

最后的一次。

生离死别的一次啊!

已经是深秋了。

北方的秋天是很冷的。风呼呼地刮着。周峻不但背上了面包,背上了水,背上了书,还背上了两件棉大衣……两人手拉手地爬上了长城,周峻立即用一件棉大衣严丝合缝地把紫薇裹了起来。“别价,”紫薇说,“我热着呢。”

“就是怕你出了汗,感冒呀!”他一边给她扣着纽扣,一边得意扬扬地说:“怎么样?服务周到吧?”

“周到点儿好!”紫薇惨然一笑,“要不以后服务不着了。”

“什么意思?”周峻傻乎乎地问。紫薇扑上去亲他。两件厚厚的棉大衣被风吹得扑扑地飞舞。“当心掉下去,小姐。”他大笑起来,“咱们已经像两只大笨熊了,你再这么一扑,远处要有人看见咱们,准以为是日本的大相扑。”紫薇却不笑。见紫薇神色黯然,他一路上千方百计地哄她逗她。见她到这分儿上还不笑,以为她又是在团里生了什么闷气,窝囊气。扶她在一个背风的城墙垛子背后坐下,又把大衣给她掖严实,这才说道:“说吧!”紫薇抬头看着他,却说不出来。“说呀!”看看风向,他又和紫薇换了个位置,自己迎着风,却说:“背过脸,省得喝了风。”紫薇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别,别,没有上不去的高山,也没有渡不过的大河。这么冷的天,咱们薇薇都敢上长城,天下还有什么事能难住咱们呢?说,说——一切都有我呢。

有我……”他一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一边轻轻地吻着她的头发,她的耳廓。他越是这样体贴入微,这样男子气概,紫薇越是觉得他可爱,越是说不出话来。“又受了什么委屈?老狼又欺负咱们薇薇了?……和朵拉吵架了?爸爸妈妈生病了……”他轻柔地捧起紫薇的头,见她满脸的泪,两只眼红得桃儿似的,心里又急又疼。一边一迭连声地问着,一边温柔地吻着她的眼,舔去她脸上的泪。“我要——走了。”紫薇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哽哽咽咽地说。“嗐!真成了小孩子。”他长出了一口气说,“我还当是什么事呢?”紫薇知道他误以为是她去演出,忙说:“是——出国。”

“这是好事呀!去哪国?”

“美国。”

“全团去?还是组团去?”

“我——一个人去。”

“去进修?哦,怎么会是你呢?不是朵拉?也不是桑桑?老狼怎么会想起来派你去呢?去学——报幕?哦,我明白了。是组团借你去报幕。对不对?去多久?”

“一辈子。”

“开玩笑?”他见紫薇哭个不住,脸也慢慢变了颜色,“怎么想起的开这种玩笑?……生我的气了?哦,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上长城,我是要考试,真的是要考试。你昨天又没说你要走。再说,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不,不是开玩笑……”

“那么,”周峻往后挪了一下,坐在离紫薇一尺远的地方,定定地望着她说:“愿闻其详。”紫薇就是再开不了口,也不得不开口了。随着她结结巴巴地叙述,周峻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苍白。最后简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就像是戴着一副纸的脸壳。

真荒唐!

真滑稽!

真亏她们想得出来!

荒唐得简直不像是真事,可又偏偏是事实。

周峻一路上想千想万,可以说把一切可能想象的都想到了:委屈、受气、争闹、打斗,甚至新的小鞋、新的处分,被开除公职……等紫薇说是出国时,又想到常人几乎很难想到的各种可能:公派,借调?自费留学,父母劳务出口?去接受一个什么从没听说过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遗产,甚至是不是孩提时代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朋友现在在美国发了迹,现在要她去圆儿时的旧梦……

唯独以嫁人的手段,去嫁一个陌生的、从未见过、从无感情、以后也很难说就能培养得出感情的人……是他做梦也梦不到的。本来嘛,一个想象力再丰富的人,也需要给想象的翅膀提供生活的土壤;就是做梦,也得符合生活内在的逻辑呀!半天半天,他说不出一句话。紫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她本来以为他会伤心、会流泪、会暴怒,会央告她,看不起她,也许会打她,甚至唾她一脸唾沫,然后就转身走掉。但就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呆呆地坐着不动。在瑟瑟秋风里岿然不动,活像一棵本是青枝绿叶突遭雷击一下子变成黧黑枯干的老树;又像是一座威武雄壮历尽风霜年代久远的雕像。“周峻,周峻!峻峻,”她一声声地唤他,“你说话,你倒是说话呀!”

“你叫我说什么?”半晌,他才闷闷地回答。“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说了。”

“那么,你同意了?”

“不,我不同意。”周峻忽然跳了起来。“你们这完全是胡闹。是发疯,是找死,是——自己糟蹋自己!”

“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你决不会走我这条路么?”紫薇问。“决不会。”周峻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知道你委屈。朵拉因为有才能,就更委屈。但是,你们可以斗争。”

“怎么斗争?”

“去找老狼,把心里话都说出来。甚至,甚至可以告诉她:她逼得你们都想走这样的绝路了……”

“这才是瞎扯呢!老狼会把这事张扬得满城风雨,歪曲丑化,然后开会批我们‘帮助我们’,挖我们的思想根源,说我们崇洋媚外……我们以后还怎么做人?”

“那你们做了这事之后,不也还是会招来同样的舆论吗?”“那时反正人也走了,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可以去找上级,告她。特别是朵拉,是明摆着的小鞋,完全可以据理力争,正面斗争嘛……”

“会有什么结果?朵拉不是早就找过,告过么?连她爸爸都卷了进去,有什么用?越搅越复杂,仇越大。最后还不是一句:‘人民内部矛盾,双方多做自我批评……’可老狼就是不做,你有什么辙?”

“那也不能逃避呀?”

“怎么是逃避呢?我们这不是去创新路么?现在最时兴的一句话,不是‘闯世界’么?朵拉和我,正是想去闯出个新世界来——”

“你们实在想出国,也可以去申请自费留学嘛!”

“我?托福这一关怎么过?我也不是没考虑过你说过的考大学。可我就怕考不上,多少应届高中毕业生还一年两年三年地考不上呢,我可都快满二十三岁了。”

“二十三算什么,你看刚恢复高考那会儿,七七届,七八届多少老大哥老大姐都三四十了,还考呢。”

“那是多会儿?现在都年代了……要不,我们结婚吧。”周峻又吓了一跳。他认识紫薇两年多了,又深爱着她。可以说对她了解得相当透彻,但直到现在,仍然不习惯她的从这一极端一下子跳到另一极端的思路。简直不明白她是怎么转的弯,刚说要远嫁美国呢,一眨眼又说要和自己结婚。

偏偏她又是真诚的,真诚得像个孩子。

紫薇不懂得,孩子式的真诚有时是很残酷的。难道你就没想到你的所作所为显得多么轻率么?轻率得多么厉害地冒犯了一个男子汉的尊严,又多么深地伤害了一颗挚爱着你的心。

周峻觉得自己好像刚从冰窟里捞出来又被扔进了火海,浑身发烧而五脏还没融化。木然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我还没毕业呢。”

“毕了业,还得考研究生。”紫薇怨恨地说,“是啊,你的路是不能变的。既定的目标是不能改的。可我,我呢?我能怎么办?你替我想过没有?”

“那好,结婚。一毕业就结婚。”

“研究生不念了?”

“不念了。”

“那你会恨我一辈子。至少是终生遗憾吧?”

“你这么——一走,我就不会恨你,不会终生遗憾么?”

“反正我也走了,一了百了。你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紫薇忽然又热切起来,急急地说:“要不,我先去,办完了朵拉,然后再办你……”

“我没那么想出国。更不想用这种办法出国。”

“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太不尊重自己,不尊重我们之间的爱——”

“爱就不该自私——”

“我是自私么?我是完完全全替你着想。……就算不是你,是我妹妹,我也会这样劝她的:一个女孩子,漂洋过海,远走他乡,去嫁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不爱,以后也未见得爱的陌生人。为了什么呢?就为了生活中出现了难题,为了厌倦……这不是逃避是什么?而人生,是无可逃避的。你以为到了那边,生活中就没有难题了?你怎么知道,你到了那边之后就不会再厌倦……”紫薇悚然一惊。周峻,周峻!还真叫你说中了,不幸而言中了!

“你怎么知道,你到了那边就不会再厌倦……”是啊,她现在,不,不是现在,而是早已早已又厌倦了,比厌倦还厌倦,厌倦得不能再厌倦了……至于生活中有难题么?当然,当然,无穷无尽。而第一个难题,最早出现的难题就是想念你,一上飞机就开始的撕心裂肺的想念,永无休止的想念啊!

紫薇颓然地坐在沙滩上,用手指在沙上乱画。一个圆圈,又一个圆圈。一笔,一画;又一笔,又一画,渐渐地就成了形:一撇,一横折钩,一横,一竖,又一横……竟是一个周字。不知不觉间,把周峻两个字写满了周围一片。

“小姐,您是中国人?”突然,一个声音轻轻地从背后响起。

“啊!”紫薇大吃一惊,猛然回头,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站在背后。

“您怎么知道?”

“我见您写的是中国字。”

“啊!”紫薇又是一惊,忙忙地把沙上的字抹去。不禁警觉地望着他说:

“有什么事?”“我只是偶然走过,见您写的是中国字。……远在异国,见到故国人,情不自禁就打扰了。哦,对不起,我可以坐下来么?”

“请便。”紫薇说着,就站了起来,“我也该回家了。”

“小姐府上是——”见紫薇没有回答,就改口说,“我可以送您回家么?

我的车就在路边。”

“谢谢。”人家彬彬有礼,紫薇也只好微微一笑,婉拒说:“不必了,我喜欢散步。”怕那人说他也喜欢散步,忙又加上说:“我家不远。再见。”

“再见。”那男人很识趣,不再纠缠,只微微一躬身说:“遇见您很高兴,希望将来有机会再见。”

“我也一样。”紫薇说。紫薇急急地转身走了。那男人却在背后望了她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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