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他那个表情,就差没拽上天去了。
良锦愕然。这还真生气呢?
“我老婆,用的着他来安慰?”
“小锦,你记住,不管我在那里,有什么事都要告诉,老子不管在那里都立马飞到你面前来。咱妈不在你,你还有我呢!”
这不是生气了,真是吃醋啊!
良锦笑了笑,长时间的悲伤让她连笑容都是无力的。
是的啊,即使妈妈不在了,这世上,还是有人待她如珠如宝的。
她说眼角溢出几颗泪水:“别老子老子的叫,明天我们去看看我爸爸好么?”
他不解,刚才在公墓上看到的另外一个人难道不是良锦的爸爸么?
“他在哪里?”
“泉乡烈士陵园,我爸爸,他是一位很英勇很英勇的警察呢!”
习风看着良锦眼里充斥着的对已逝父亲的崇拜,又听到警察这两个字眼,便不自觉的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哎,真是伤脑筋,比对付雨花区那些狗崽子还要伤神。他的身份一旦揭穿,这两人之间的隔阂,那还不得比太平洋还深去了!
两人在泉乡只待了一天,事实上,从烈士陵园回来之后,习风就一直没安下心来过。
她在自己父亲的墓前正义凛然的敬了个礼,他也或多或少的从王叔叔口里知道了良锦做警察的原因,一旦知道了,才发现这件事的棘手程度,真的有甚于官颜颜和顾少骅那对怨偶。
从泉乡回A市的路上又碰见了戒严,硬是堵了几个小时的车,习风待在驾驶座上看见良锦在一边神情恹恹的,直想骂娘,是谁有事没事老爱往A市跑,还跑的这么招摇过市。后来终于回了家去,良锦说要去洗澡。
他正巧满心的埋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变成铜墙铁壁百毒不侵的美人。便把她赶紧去,自告奋勇的给她去找衣服。
她在浴室里叫他:把抽屉里的那个发箍拿过来。
他应了,在卧室里一阵的翻箱倒柜。发箍……那东西长啥样呢?习风抱过的……额,认识的女人也不少,却从来没注意过,女人的发箍是啥样子的。
后来他连放她放首饰的抽屉都打开了,她在浴室里放水,隔着门继续叫他。
他便有点急了,哐当一声把抽屉拉了开了,因为手上的力气过大,所以把抽屉整个的拉到了地上,里面的首饰盒子全部掉了出来,大多都是两个人结婚的时候他送给她的礼物。金灿灿的链子和分量十足的龙凤手镯,他明知道她不喜欢这些东西,也明知道她不会带,可是他就觉得别的女人该用的东西,她也应该有要有的。
那一堆黄灿灿的金色里面偏偏出现了一只银色的小夹子,虽不贵重却难得的精致,雕着细腻的镂空的梅花,隐约可见夹子里面放着一张彩色的照片。这样的东西,小巧精致成这样,上面又连着一根链子,应该是她挂在脖子上的吧,只不知道里面放的是谁的相片呢?
是她妈妈的,还是她爸爸的呢?
习风其实一直很好奇,她口里那位英雄般的父亲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个小夹子,白银的质感触手生凉,扣开机关,那抹冰凉却从他的指头一直蜿蜒上来,直接蔓延到他的心中。
那一头,良锦见他久久未曾回应,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就站在门口叫他:“习风,你在做什么?”
他握着相片夹子机械般的转头,她一看见他手上的东西,连眼神都慌了:“习风,你拿着什么?”
问这样的问题,习风想,是啊,这也是我想问的:宝贝,这相片里的人,是谁?
她像老鹰一般扑了上去,把东西从他手上拽了出来,死死的握在手心里,银夹子上的花纹烙进她的手心里,有点生硬的疼,她却只是盯着他的双眼。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原本她只是单纯的想把东西抢回来不让他再看下去,可是这么做起来,却多了几分宝贝此物的味道,她在抢过来之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拿着那个东西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他的眼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她知道他一贯是嘻嘻哈哈的,如果露出这样的眼神却一定是怒到了极点。比如说上次在街上碰见的那几个流氓,不过那次,他好歹还是笑着的,这次却连笑都没了。
他说话到还是极平静的,可是那声音完全不像他了:“你和杜局从前是认识的?”
她的脸色亦是难看的,他问一句,她也只能点点头:“认识。”
“你曾经是杜局的女朋友。”他的眼睛始终没从那个相片夹子上面移开来。她如被雷电击中一样,那断记忆以幸福开头,悲伤告终,她并不是那么想像人提及的。
她显然是想把这件事蒙混过去:“风,可不可以不问这个问题了,这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
习风的声音冷淡而苛刻,她经过了这件事之后才知道,原来习风也会生气,而且他生气气来很可怕:“这个名字触痛了你了么?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样,我老婆,藏着别的男人的相片,什么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他这样咄咄逼人的追问,良锦想,自己大概是真的应该向他解释清楚了。
房间里的空气让人觉得窒息,她话刚到嘴边却好似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她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呵呵的笑了两声就要走出房间去。
她慌了,拽上他的衣袖,他的衣袖和他的表情一样冰冷,冷的她只打哆嗦。他说:“你放开我!”
她不愿意,紧紧的拽着他。
他猛然的回头,眸子里全是燃烧的火焰。怒发冲冠大抵就是他这个样子了。
他重复着上一句话:“你放开我!”
良锦从来不知道习风会有这样的表情,凶狠的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她自然也不知道,鹤城区的习风,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惹的对象,他让她放开他。不过是因为怕自己失控了,他怕自己一手就拽起她的脖子,把她捏死在手心里,她不愿意解释,他又并不是圣人,也不想对她动手,只怕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于是只能悬着躲开。
良锦彻底的被他吓到了,手心一滑他的衣袖便从她手里溜走了。
她听见门咚的一声被狠狠的摔上了,巨大的响声让整个新房都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良锦有几秒钟的迟疑,之后立刻拨开门冲了出去。
他刚好钻进了升降机里,她哑着嗓子在后面叫他:“习风!”他没有应他,也许是没听见,也许压根就不想应她。
她奔过去拍打电梯的门,然后转头奔向安全出口,新房在八楼,并不算高,她一口气从楼梯跑下去,正好看见他的车子绝尘而去。
她愣愣的看着那辆车子闪着红光消失在夜色里,她不禁呆呆的望着安静的小区问自己: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不就一个解释么?解释给他听就好了。
良锦在公寓的门口站了很久,正想转头回去却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女声叫着她的名字:小锦
她被吓了一大跳,四处搜寻才看到从树阴里走出了一个女子,她穿着长长的白T恤从树荫里走了出来,T恤下面什么都没穿,两条白色的大腿露在外面,而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大眼突出无神,吓人程度直逼午夜凶铃。
良锦费了好大的精力才认出了走出来的人正是官颜颜。
她走过去抱住她,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碰到一起去了,妈妈去世,习风赌气开车走了,而官颜颜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她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俏脸上全是泪痕。良锦抱着她,虽已经是夏夜,官颜颜却浑身冰冷。只在那里颤抖着。任良锦怎么问,她也不肯说话。
良锦把官颜颜带上了楼,又给她热了杯牛奶捧在手上:“颜颜,你到底是怎么了?”
良锦不敢想象,如果能让素来坚强的颜颜哭成这样,那世上也就只有习风的那位二哥,她到现在还没弄清姓甚名谁的男人。
“他有怎么得罪你了?”
良锦提到“他”,官颜颜才把头抬起来:“小锦,你说,我们一直在坚持的信念是什么?我们为什么当初要选择读警校,去他妈的除暴安良,老娘连自己也安不了!”
良锦愕然,不知道官颜颜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颜颜,你疯了么?”
官颜颜没疯,她现在无比的清醒,她只是一再的怀疑自己的信念吧了,自己这么坚持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官颜颜笑颜如花:“小锦,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太偏执,世界上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是坏人,而且坏人和好人也并没有明显的界限。我应为自己太偏执失去了心爱的男人,不过,我会把他追回来的。”
良锦把手蒙到官颜颜的头上去,试探一下她的体温是不是正常:“你在说什啊,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