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牧野再次来到工地的时候,受到了工友们亲人般的接待。众工友昨天亲眼看到牧野大展神威,拳打脚踢,本来张牙舞爪的混混顷刻间就灰飞烟灭,而这些全副武装的混混连牧野的衣角都没有挨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啊,和陆小凤、郭靖、小李飞刀一个级数的高手啊。昨天一晚上,工友们都在为争论牧野和上述高手谁更厉害而面红耳赤。
这群半农民的工人文化也许不高,看到恶势力来的时候也许或选择逃避,但是对待亲友的时候,绝对是发自肺腑的赤诚,更何况牧野现在在他们心中是英雄般的存在,是他们的保护神。
装砖的时候,如果牧野不再三要求,装砖的人肯定会选择少装几块;推车的时候,上坡路上,还不待牧野发力,早有人跑过来帮助推车;卸砖的时候,如果牧野不亲自动手,卸砖的速度会慢很多。大家都在心疼牧野,给牧野留着力气。
吃饭的时候,年纪最大的会拿出收藏的自酿米酒倒在他的水壶里,婶婶会挑出最好的肉堆在他的饭碗里,年轻人会围在牧野周围,听牧野说故事。等到晚上收工的时候,总是有几个年轻人带着兴奋想牧野请教功夫。
接下来的几天,牧野始终有一种在家的感觉。在石灰、烟尘拌着汗水流下的时候,牧野有时会停下修炼,静静的体悟着工友们传递的温情。这种温暖的感觉始终陶醉着牧野的心。
也许这是一群卑微的人,就像那天遇到坏人他们会本能的害怕,但是他们心中始终有温情,同样,就是在这样的人的手中,摩天大楼才能拔地而起。
牧野干活干的不亦说乎的时候,205宿舍现在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讨论。会议是胖子王罗发起并主持的。
牧野自神秘失踪一个晚上后,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不正常了,早出晚归不说,每次回来都是风尘仆仆累的一身臭汗。于是,今天在胖子王罗的倡议下,三个兄弟开着胖子弄来的车子,偷偷跟踪牧野直到工地。在目睹了烈日下牧野的疯狂劳作后,三个人没有打扰,悄悄的离开了。
回到宿舍后,三个人就召开了205宿舍第一次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如何帮助牧野。大家平时知道来自农村的牧野没有多少钱,日子过的很节俭,但究竟有多节俭没人知道。现在大家知道了,搬一块砖走上五百米是一毛钱,搬一千块砖是100块。
帮助牧野渡过难关,这是召开会议前就确定的主题。但是如何帮还不伤害牧野的自尊,却让大家伤透了脑筋。会议刚一开始就进入了长久冷场状态。
胖子王罗最开始的想法是,大家每个人自愿捐助一笔钱送给牧野。这个提议刚一提出来就被张思虎否决了。家庭条件差不多的张思虎特别能体验到牧野敏感的心。
张思虎说:“为什么牧野不告诉我们?为什么他要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去?拿出钱送给牧野,也许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牧野的自尊心绝对是很大的伤害。依照牧野的性格,你认为他会同意?”
眼镜张叶天认为张思虎的顾虑很正确。深思熟虑后张叶天说:“不仅如此,我们不能只帮牧野一时,我们还要想办法帮助牧野完成整个大学。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要想一个长远之计。但是计将安出,大家还是在这上面多想想吧。”
张叶天的说法一下子启发了最显痴笨的胖子王罗。在一本万利、小本大利上胖子天生就具备过人的才能,这也是家学渊源。胖子王罗抖箩筐一样,东一个点子西一个办法,三个小伙伴就这样陷入了头脑风暴之中,你一言我一语的慢慢整理出一些办法。
牧野如同往常一样在大汗淋漓的搬砖。就在牧野即将完成今天的工作量的时候,一辆军用越野车猛地停了下来。一个戴着墨镜,上身迷彩背心下身迷彩长裤,足蹬作战靴,强壮的不像话的人跳下来。不是军官赵汉阳又是谁?
赵汉阳几步冲到正在拉着砖车的牧野,扶住车把手,惊讶地问道:“老弟,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不是来找我的?”牧野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带尴尬赵汉阳。像赵汉阳这样的中层军官,不可能没事干开着车子到这片工地上。牧野将车子支住后,继续臭虚伪的赵汉阳:“你专程来找我,为什么还装的这么惊讶?”
“嘿嘿,老哥我虚伪了。”到底是军人铁血汉子,丁是丁卯是卯,马上改正。赵汉阳摘掉墨镜,一脸真诚的解释道:“不错,我是来专程找你的。我在军体训练中心天天等你,你就没来过一次。今天实在忍不住,就去学校找你。你同学告诉我你可能在这里,我就寻过来了。我好奇的是,老弟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搬砖啊。”牧野呵呵一笑。
“废话。”赵汉阳帮助牧野推车,说:“我又不是瞎子。你到底说不说?”军人的豪爽气质感染了牧野。牧野说:“没啥。赚点钱,顺便锻炼身体。就这。”
赵汉阳狠狠的拉住车子。突然吃力的车子让牧野感到一沉,牧野诧异的看着赵汉阳,不明所以。赵汉阳则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牧野,不解加吃惊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来国家军体中心?你来,当教练,我给你开京城最高的工资。”
没有精钢钻不揽瓷器活。牧野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赵汉阳:“当教练?我不会。”赵汉阳闻言马上打蛇随棍上,嬉皮笑脸的说:“就教那次你接住八臂哪吒王克暗器的那手功夫就成。就从我教起,如何?”
“你们练不了!我那天不过是用了一招,我浑身的肌腱大部分被撕裂,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手功夫牧野确实会,但是一般人还真练不了,主要是高速运动的手臂对人体要求太高。
“那倒是。”赵汉阳挠挠头皮,小心翼翼道:“他们不能学。我也不行吗?”牧野仔细看看赵汉阳。阳光下,赵汉阳古铜色的皮肤正闪着类似金属的光泽。牧野老老实实说:“你也不行。”
早猜到答案的赵汉阳不气馁,不依不饶的追上牧野问:“那你来军体中心当陪练吧。照样发工资。”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牧野对赵汉阳穷追不舍的态度提高了警惕,说:“我现在也有工资。”
赵汉阳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指着牧野的鞋子说:“你打工赚的钱,够给你买鞋子不?”一句话说的牧野心痛。这份工作超级废鞋子。一双新鞋子,不到一个星期就穿坏了,扣掉鞋子钱,还真没剩下多少。牧野有些恼羞成怒。
赵汉阳却像是很欣赏牧野着急上火的样子,停半饷才说:“来军体中心吧,你能得到更好的锻炼。我保证你有足够的待遇。”赵汉阳的眼神明亮真诚,牧野感受到朋友之间真诚的关怀,想了片刻说:“我把今天的活干完后,先去看看吧。”
“好嘞,就等这句话呢。来,一起干。”赵汉阳打了个响指,兴奋的说。
工作结束的时候,牧野向张栓柱和众工友说了离职的打算。众工友听说牧野要走也都围拢过来,依依惜别。张栓柱听后虽然非常不舍,但是牧野也是强留不得的人,张栓柱拿出了双倍的工钱,牧野无论如何也不收下。
张栓柱却一本正经的说:“你来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属于那里。”张栓柱手指了高楼林立的远处,接着说:“钱不多,买双鞋子吧,算是老哥的一片心意,收下吧。山不转水转,我们会重逢的。”
军用越野车里,赵汉阳一直关注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在记住每一个细节。等牧野上了车,赵汉阳一言不发,对牧野崇敬的竖着大拇指。
牧野不解其意,赵汉阳笑着解释说:“我的上司曾经说过,谁真诚的对待人民,谁就具有不可匹敌的力量!”说完后见牧野没有什么反应,赵汉阳补充道:“我上司可是华国有名的上将哦,他老人家亲口说的。”
本以为牧野会哭着求着问赵汉阳是哪一个老将军,结果牧野大异于常人,还是没反应。赵汉阳闹个无趣,歪鼻子咧嘴的猛踩油门,越野车喘着粗气,呼啸着穿过城市。到了学校门口,牧野拒绝了赵汉阳吃饭的邀请,约好第二天晚上军体中心见面后一头扎进夜色朦胧的校园内。
不管是为了还牧野曾经帮助他的情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赵汉阳是在婉转的帮助牧野,这一点牧野是非常清楚的。但对于中校军官赵汉阳这样的陌生人,牧野虽然感觉很亲近,本能上还是保持距离,毕竟从身份上两个人相差较大。
下午的牧野挥汗如雨的时候,宿舍的三个小伙伴经过认真讨论研究,已经商量出了完美的章程。他们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场。
此时,宿舍里面四个凳子已经拼到一起,上面摆满丰盛的卤菜和两瓶58度白酒。白酒是胖子王罗的主意,他说这叫豪情满怀,唯有如此,才能大发大利长盛不衰。三个兄弟都正襟危坐,等待牧野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