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逛街,逛的牧野不仅这辈子不想陪女人逛街,而且下辈子也不愿在陪女人逛街了。牧野如同狗一样,坐在步行街上共行人休憩的长椅上,呼啦呼啦喘着气。两只脚底板,就像塞进了一把红红炭火,火烧火燎的。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这三个女孩唱了哪只一台戏,真真正正你方唱罢我上场,三个人以一种无限的激情,在牧野面前演绎了无数戏码。
比如说,萧亚轩拿了一件小可爱的米色短款上衣,在自己身前比划来比划去,越看越喜欢,然后就试穿出来摆着姿势,让牧野评价,牧野照例是一句“好,好的不得了。在哪付钱?”
柯美亚瞅了一眼,就会说:“穿着太幼稚了,放回去。你来试试这个。”要不,就是牧丽丽说:“我觉得,颜色不大好,你要不试试这件红色的?”
然后,三个人一起鄙视牧野。眼神明白无误的告诉牧野:就你那审美眼光,也就只能和白痴一拼。在这样强大的目光下,牧野只得抱头鼠窜。
轮到另一人买东西了,这个故事就会重演一遍,周而复始,三个女孩乐而不疲,只是苦了“买买提”牧野。
现在天气还有些冷,选择饮料的时候,牧野毫不犹豫选了加冰的可乐,现在牧野觉得浑身从上到下四处冒着火气。牧野喝着可乐,坐的位置离三个女孩尽量远一点。
牧野看着三个好的就像亲姐妹的女孩,眼前就感觉一阵阵眩晕。他实在不知道那天萧亚轩和柯美亚说了什么,让本来势同水火的两个人,现在水乳交融般融洽。
以前天天头疼两个人见面就掐架,现在两个人好上了,自己为什么还是心虚?牧野头有点大。谁说左拥右抱就是幸福的?人心难测啊。即使拥有脑域建模能力,对人心也无能为力。牧野仰天长叹。
牧野感天悲地,自顾自怜的时候,一队执法城管手执短棍,排成一排,吆三喝四,耀武扬威走过来。步行街里外各类小商小贩,当即如同被捅的马蜂窝,一下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惊慌失措的胡乱收拾东西,然后慌不择路四散逃去。
对于城管执法,牧野的态度是相对保持中性的。首先,小商小贩也需要生存,他们的需要很少,只是一个地方能够摆摊设点,维持他们成本低廉的生活。
其次,有些小商小贩确实胡乱摆摊设点,比如在步行街内,就随意有很多小摊点,卫生和交通都受到很大影响。
最后,政府应该提供每个人的发展所需,但是供需之间总有矛盾。因此,城管执法也是有其合理一面。牧野不反对城管执法,牧野反对的是城管违法执法。
这一队城管明显是带着怒气而来,为首一人如同大将军一样,大声对着队员呼喝:“统统赶走,一个不留。老子在被撤之前,先把你们和这些混蛋撤销掉。”
说话间,这人走到一处卖草莓的摊贩,贩主是一个年轻的妇女。城管队长抬脚就踢,一时间,街上滚动的都是红红的草莓。
草莓在被人踩过,如同地面破了口子流出一滩血。那名妇女呆呆的看着踢飞的篮子,没有哭没有闹,只是看着四散的草莓,眼神无比空洞。
从她刚才对城管的反应迟钝上看,这也许是她第一次摆摊。也许是凌晨的时候,迫于生计压力,她拿出了不多的本钱,从城郊贩来这一篮子草莓,听人说步行街买东西的人多,就满怀希望来到步行街,希望能够换回一点收入,让就不见阳光的家,再进点欢笑。
牧野看着如同鬼子进村的城管和四散逃避的小商小贩,心中一阵悲切。城管队员看到队长首开战绩,踢飞了一揽子草莓,剩下的人无不是见啥踢啥,见啥夺啥。
一名年轻的城管队员抓住一名老太太的提包,老太太用力抓紧提包不松手。双方角力之下,布包被撕裂,里面零零散散诸如橡皮筋、钥匙链之类的东西撒了一地。
年轻城管扯破了布包后,随即松开手,从掉在地上的一大堆东西上,重重的踏过去。老太太赶紧趴在地上,往已经破了的布包内,捡拾她价值低廉的东西。
另一名队员将一个店主笑眯眯递过来的烟卷,一巴掌抽飞,用橡皮棍敲着摆在外面的摊子,厉声质问:“让你摆到线里面去,你怎么老是不听?是不是看老子好欺负?”说话间,一手将摊点一掀,上面的货天女散花一样,满街打滚。
摊主欲哭无泪,这名队员用橡皮棍指着摊主的鼻子尖,大叫道:“给你长个记性,以后摆摊要摆到线里面,不能占马路!”
路那边一个城管,揪住一名要逃跑的摊主,使劲将他拖回来,一边拖一边叫:“你小子把这地面,弄的油花花的,你让谁打扫?让老子给你清理吗?”
说话间,手上一用力,猝不及防之下,摊主一下子跌到,身上立即就像开了染料铺,满身糊弄的都是菜叶、包装纸、吃剩的调料……城管队员哈哈大笑:“你就用你的衣服,把你弄出来的垃圾清理干净。”
……
一群城管队员,四散开来,犹如鬼子进村一样,四处驱赶小商小贩。步行街上,从上到下,仿佛进入了世界末日。到处是呵斥、到处哭喊、到处是打砸声、到处是乱糟糟的呼爹喊娘的声音……
看不下去了,牧野站起来,朝城管队长走去。此时,城管队长正在“教育”一名来不及跑的人。这个人四十多岁,守着一个煎饼摊。城管来的时候,因为摊子太大,短时间收拾不开,被城管队长抓了个正着。
摊主竭尽全力赔着笑脸,希望城管队长能够高抬贵手,城管队长却直接抓起了和面盆,直接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愤怒的牧野一把抓住城管队长刚刚摔过面盆的手。牧野暗暗用劲,城管队长顿时感觉到手腕如同被铁钳子钳住,渐渐的感觉到似乎手腕的骨头在一点一点碎裂。城管队长大声嚎叫起来,边嚎叫边大声呼喊:“你是什么人,阻碍执法吗?”
牧野没有理会,继续用力,城管队长立即失去全部的勇气,扭曲着身体,厉声哀嚎。众城管队员立即竖起短棍,跑过来将牧野团团围住。步行街的游人又围拢过来,重重叠叠将城管队员团团围住。
对于城管队员的几根短棍,牧野是浑然不惧的。开玩笑,大一刚入学就能和京城第一高手八臂哪吒放对,现在更是稳稳胜过军中第一高手赵汉阳的牧野,会在乎这几个人这几根棍子?
牧野恼怒这些城管队员的嚣张跋扈,对城管队长更是不留情,当即朝着城管队长膝盖一踢,城管队长立即噗通跪在煎饼摊前。得脱手腕剧痛的城管队长来不及起身,顺势在跪在地上,连爬带滚,远离牧野。
城管队长离开牧野一段距离后,强忍剧痛,大声喊:“阻碍执法,抓起来。”说完伸手就抢过旁边一名队员的橡皮短棍,然后冒着腰,谨慎的看着牧野。
牧野浑然不惧,负手而立。城管队长一声大喝,率先高举短棍冲上来,照着牧野的头狠狠砸下来。这一声喝仿佛是冲锋号,这一个动作仿佛是兴奋剂,其他队员纷纷各持短棍向牧野攻击起来。
牧野开始下手还有分寸,奈何这些城管仿佛与牧野不共戴天一样,双方竟然是不死不休,很多城管队员拖着受伤的身体,依旧悍不畏死的攻击。牧野心中有些讶然,这些城管队员从哪来的勇气和执着?
没完没了的进攻,终于牧野的手下越来越重,很快,除了一名城管以后,其他的城管全部倒在地上捂着身体各个位置不断打着滚,哀嚎。
那名站着的城管看看牧野,扫视一地的队友,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橡皮短棍,突然一股悲壮由心而出。他一边“啊啊”的大喝,一边高举短棍,朝牧野冲过来。
牧野一拳将这名城管队员撂倒,心中很是奇怪,按道理城管不会这样拼命才是。心中疑惑间,城管队长半撑着身子,一脸痛苦的看着到底上哀嚎的队友,流着泪说:“对不起,哥哥我无能,不能完成任务,害的大家今天都丢了饭碗,我对不起大家啊,我对不起大家……”
牧野终于明白了城管队员为什么那么英勇无畏,今天的执法效果关乎他们的工作。现在讨生活都不容易。牧野看到地上痛哭的城管,内心充满内疚。又看到狼藉的街面,心中一片苍凉。
就在牧野茫然间的时候,卖煎饼的摊主,兴奋对着牧野喊:“你是牧野?我是张有啊。你不认得我了?”牧野这才细看摊主,居然是熟人。
牧野在小包工头张栓柱那里打工搬砖时,这张有正是张栓柱的老乡,一名搬砖工人,和牧野合作过多次搬砖、卸砖。
牧野离开工地后,双方就再也没见过面。此时,见到张有居然摆摊设点,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牧野心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