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大约十八、九岁,性格内向,被抓住后,老老实实的站着,脸色憋的通红,一句话也不说,既不为自己辩白,也不为自己求情。将少年带到房间后,方教授询问开了:“你为什么跑啊?”
少年依旧低着头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扭捏不安的手始终捏着自己的衣角,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方教授换上一脸的和蔼可亲,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少年依旧是低着头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似乎方教授问的人不是他一样。旁边站着的赵局长和赵汉阳都有些恼怒,特别是赵局长,在看他来,这个少年已经超越牧丽丽,成为第一嫌疑犯了。
既然成为嫌疑犯,那自然有嫌疑犯的审问方法。像方较星这般循循善诱,不像是审问,更像是在做问题少年的家教。赵局长焦急的看着方教授和少年,恨不得自己马上展开训问。
方较星教授也不恼,语气平缓的问:“你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少年还是低着头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楼管张阿姨已经从歇斯底里中恢复过来,刚才她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当成嫌疑犯后,几乎要把几个男人都抓倒。副校长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她的情绪。张阿姨的声音有些飘忽,面色有些难看:“他一个人住在这间,我住在对面。”
说完话,楼管张阿姨小心的看了一眼副校长。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以权谋私了,不过,孩子都这么大了,宿舍这么小,母子两怎么能住在一起呢?
牧野在方教授问话的时候,在少年的房间四处转转。宿舍小东西很乱,大东西却很整洁。小东西乱,这是由于男孩所致;大东西整洁,这是男孩母亲时不时过来打扫的缘故。
这非常符合一个男孩宿舍的特征。大部分时间,牧野宿舍也是如同猪窝一样乱,只有在家长来过以后,才稍微显得整洁一些。
牧野转悠一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处于同时青春期男孩的将心比心,牧野很自然的将目光投向枕头。如果说一个宿舍里能,藏点东西,也就是被窝和枕头了。起码,牧野每次找吃的,第一个下意识动作就是去摸胖子的枕头下。
仔细打量,枕头下闪出一条极小的缝隙,似乎压着什么东西。牧野不动声色间走过去,余光始终关注在男孩身上。这时,少年的神色开始变得紧张害怕,眼睛余光也一直跟着牧野在移动。枕头下有东西!牧野笃定自己的判断。
牧野用身体挡住众人的目光,拉开枕头的一角,顿时感觉心跳加速,血液愤张。枕头下面是一条白色镂空蕾丝***,上面的暗黄色的斑点痕迹,很容易推测出是什么东西。少年处于青春萌动期,雄性激素每天多的用不完。不得不说,这条内裤很诱惑人,牧野的心神在那一刻也不禁有些失守。
牧野不动声色将枕头盖上,轻轻对方教授点点头。方教授会意,说:“除了牧野和这个少年,其他人都出去吧。”众人虽然不解其意,还是以秩序退出了房间。
众人走后,牧野先将门关上,然后将枕头打开,牧野问:“这是谁的?千万不要告诉我是你买的,这种牌子的内衣很贵的。”牧野有发言权,他曾经在妹妹牧丽丽那里看过同样牌子的内衣,是萧亚轩买的。萧亚轩买东西,一向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少年见牧野打开了枕头,扑通一声跪在方教授面前。方教授轻轻拉起来少年说:“知道我为什么将其他人都赶出去吗?就是我们会为你保密的,但是你要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全部事情,不能隐瞒,知道吗?”
和蔼可亲如同爷爷一样的方教授打消了少年的顾虑,少年嗕嗕的点头,方教授看着牧野,示意可以开始了。
牧野尽量保持微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大哥哥的形象,问:“这条内裤是谁的?”
少年脸色通红,扭捏了半天,又憋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是谁的,是我偷的,从206宿舍。”
牧野问:“还有其他的吗?”
少年想说没有,但是又不敢说,眼神出卖了他。牧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床下一个纸箱子。牧野拖出来后,把上面的诸如书本之类的杂物拿开,下面一个用塑料袋包扎的层层叠叠的包裹。牧野打开后,鼻血差点喷出来。里面全是女生内裤、胸衣,什么样式的都有。
少年看到牧野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之后,内心反而安定下来。
牧野问:“这些都是你偷的?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偷的?”
少年扭扭捏捏几下,小声的说:“我就是趁着她们上课或者出去玩了,上楼去她们宿舍拿的。我有宿舍的钥匙。钥匙就在我妈妈那里。”
牧野想到自己来一趟女生宿舍,被当成奸细盘查半天,有点好奇的问:“你就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吗?”
少年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这个动作迷惑了牧野,牧野再三追问,少年不确定的说:“她们应该知道的。我每次都是在她们卫生间拿的,她们肯定知道,但她们从来没有举报我,后来看到我,还神秘的对我笑。有时候,她们还会和我开玩笑说,卫生间有神秘礼物。”
牧野以手扶头,这个宿舍楼里面住的都是些什么奇葩女生啊?
牧野竭力把不该有的想法甩出脑外,想了想,问:“那你上楼是怎么避开摄像头的?监控摄像是包括楼梯的。”
少年说:“以前,我是在趁妈妈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删掉监控录像,反正录像从来没有人看。”
牧野有些紧张的追问:“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弄的?”
少年低下头,用和蚊子差不多的声音说:“我弄坏了摄像头。”
牧野点点头,脑海中已经把一些片段接起来了。牧野突然岔开话题说:“你晚上有没有跑出去过,我说的是出这个宿舍楼。”
少年肯定的说:“没有。晚上我就在自己的房间里。”
牧野追问:“一次没有?”
少年再次肯定的说:“一次没有!”
牧野突然又掉头问:“那摄像头是谁帮你弄坏的?”
少年很快的回答:“一个快递员。”
牧野和方教授互相看了一眼,牧野问:“那个快递员怎么帮你弄坏摄像头的?”
少年有些小心的说:“上个星期,打扫卫生。我借来梯子,准备打开装摄像头的格子,但是我打不开。正好有个快递员在下面等人拿快递,就好心的问我怎么回事,我骗他说我要修理摄像头,于是他就上来帮我打开了暗格。他下来后,我就上去将一根电路剪断了。”
方教授问:“那个快递员你还能记得吗?”
少年艰难的摇摇头,说:“记不得了,但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能认出来。”
牧野追着问:“为什么你会记不得?人家可是帮了你啊?身材什么的一点想不起来?”
少年有些为难,说:“这里每天都有很多快递员,我妈妈可能知道,我不知道。我就记得那个快递很瘦,个子比较小。”
牧野向方教授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了。方教授微笑的指着女生内裤,看着少年说:“年轻人有这样的问题,是正常的心理问题,但是发展下去,就是引发很大的问题,甚至走上邪路,知道吗?以后不要了,要改正,知道吗?”
方较星教授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就像是一个严厉的爷爷。少年感激的对着方教授点头称是,方较星微笑着说:“只要你不再犯,我们就为你保守这个秘密。”
方教授和牧野走出少年的房间,随后来到案发现场。现场被严密的保护起来,拉着警戒线。学生已经全部搬走,楼道里空荡荡的。可能是发生过恶性案件的缘故,此时楼道内除了走路“空空”的脚步回响声,别无一丝其他的声音,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方教授一行人进入案发的208房间,没有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唯一的发现,还是牧野系鞋带的时候,发现的滚落在床下的快递包裹。
包裹很小,滚落在一堆杂物中,怪不得先前现场勘查的时候没有发现。牧野快速瞄了一眼包裹单。包裹是从江南省政府寄出的,署名是省长。因为可能涉及敏感信息,包裹在递给方较星教授后的第一时间,就被装入专用的警用塑料袋中,封存起来。
方教授继续留在208宿舍,牧野则沿着楼道一间一间房间打开查看,能推开的就直接推开,不能推开的就让楼管张阿姨打开。每个房间停留的时间不长,看过后马上出来。
牧野打开妹妹牧丽丽205宿舍。想到两个星期之前,自己还在自己帮妹妹收拾东西;一个星期前,妹妹在家宴中还说到隔了两个门斜对面的同学;没想到,没过一个星期,她不喜欢的两个女孩都已经命赴黄泉……
突然,一道闪电般的念头在牧野脑中闪过:两个星期以前,我曾经上来过,还在这个宿舍帮助妹妹收拾房间。
牧野猛然转身看向楼管张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