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此篇为“谋攻篇”,其精髓之处在于相互攻守,可见于除战场之外的场合。除了要对比双方的实力,还要看哪一方能够用兵巧妙。本篇从战争的一般原则,用兵的策略、用兵的方法以及预知胜利等方面进一步验明其精髓之处。
着重论述的是用兵打仗,“必以全争于天下”,要力求全胜。
只有全部的占有了敌国的领土,降服了敌国所有的军民,才是真正的胜利。
首先,指出战争的一般原则,即“全胜”原则。“全胜”又分为三策,即上、中、下策。“上策”伐谋,即用计策谋略取得战争胜利;“中策”伐交,即用外交手段获取战争胜利;“下策”
伐兵,即使用军队取得胜利。从中可以看出,一场战争中,取胜的关键在于谋略。
其次,阐述了能危害军事行动的三种情况:不了解敌我双方的情况便出战;不了解军队的事宜而干涉军队的部署;不懂得用兵的计谋而去直接地指挥作战。并强调要充分了解敌军的情况与我军的情况才能出兵的重要性,若不懂用兵计谋就不能任意干涉将帅指挥作战。
再次,提出了五种能取得战争胜利的情况。
最后,强调指出了用兵的重要原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原文】
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注释】
全国:全,完整,完全。这里用作动词。被完全的占有。
全国:指使敌国完整的降服。
破国:破,击破,攻破。破国:破国指击破敌国。
军:古代军队编制单位,员圆缘园园人为一军。
旅:古代军队编制单位,缘园园人为一旅。
卒:古代军队编制单位,员园园人为一卒。
伍:古代军队编制单位,缘人为一伍。
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战,不通过双方军力而交战。屈:屈服。这里是指使敌人屈服。不战而屈人之兵:这里是指不经交战而能够使敌人降服。
善之善者:好中最好的。
【译文】
孙子说:大凡用兵的法则,能使敌国完整地降服为上策,通过武力,击破敌国便略逊一筹了;能使敌人全军完整地降服为上策,通过武力,而击溃敌人的军队便略逊一筹了;能使敌军全旅完整地降服为上策,通过武力,打垮敌人全旅的便略逊一筹了;能使敌人全卒完整地降服为上策,通过武力,击溃敌人全卒的便略逊一筹了;能使敌人全伍完整地降服为上策,通过武力,打垮敌人全伍的便略逊一筹了。所以说,百战百胜,并不是最高明的。只有不经交战而能使敌人降服,这才算是最高明的。
【原文】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温,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注释】
上兵伐谋:上,上乘,上等。兵,用兵的方法。上兵伐谋,指的是最好的用兵方法是以谋略战胜敌人。
伐交:交,这里指外交。伐交:指的是以外交的途径战胜敌国。
伐兵:以武力战胜敌人。
修橹温:修,建造、制造。橹,大的盾牌,用以防矢石。温,是古代攻城用的四轮车,用排木制作,四周用牛皮遮蔽的大型攻城战车,可以容纳十人(一说数十人)。
距:通堙,土山。距堙,是用以攻城而堆积的土山。
蚁附:是指像蚂蚁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拔:攻克,攻取。
【译文】
所以用兵的上策是用谋略战胜敌人,其次是用外交的方式使敌人屈服,再次是使用武力进攻敌人,最下策就是攻打敌人的城池。攻城是迫不得已而采取的办法。制造攻城的大盾和四轮车,准备攻城的器械,三个月才能完成;构筑攻城用的小土山,又要花费三个月才能完工。如果将帅难以克制其焦躁愤怒的情绪,驱使士卒像蚂蚁一般爬梯攻城。士卒伤亡了三分之一,还是不能把城攻破,这就是强攻城池带来的灾祸啊。
【原文】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钝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注释】
久:指长久的战争。
必以全争于天下:全:完全的,完整的,这里泛指全胜。
必以全争于天下:这里的意思是说,要用全胜的谋略争胜于天下。
兵不顿:顿,通钝,疲惫受挫的意思。兵不顿:军队不至于疲惫受挫。
谋攻:用计策谋略进行攻伐。
十则围之:十,这里指的是十倍。围,指的是包围。十则围之:指有十倍于敌的绝对优势的兵力,就要包围敌人。
倍则分之:分,分开,分散。倍则分之:是说有一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要设法分散敌人。
敌则能战之:敌,相当、匹敌。敌则能战之:是指与敌军兵力相当要设法去战胜他。
少则能逃之:少,这里指我方兵力数量少于敌军。少则能逃之:意思是说,若我方的兵力少于敌军,就要设法去逃避他。
小敌之坚:小,指弱小。敌,泛指战争的一方。小敌,指战争中兵力弱小的一方。坚,是指坚固,这里意为硬拼。小敌之坚:是指战争中兵力弱小的一方可以实施硬拼的战法。
大敌之擒:大敌,战争中兵力数量强大的一方。擒,指擒获。大敌之擒:指的是被兵力数量强大的一方擒获。
【译文】
所以,善于用兵打仗的人,使敌军屈服而不是靠交战,夺取敌国的城池而不是靠强攻,消亡敌人的国家而不需长久的战争,务求以全胜的谋略争胜于天下。这样,军队就不至于疲惫受挫,而又能取得圆满全面的胜利,这就是用谋略取胜的法则。
所以说,用兵的方法是,有十倍于敌的绝对优势的兵力,就要包围敌人;有五倍于敌的优势兵力,就要集中兵力进攻敌人;有一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要设法分散敌人;兵力与敌人相等,就要善于设法战胜敌人;兵力少于敌人,就要善于摆脱敌人;各方面条件均不如敌人,就要设法避免与敌交战。所以弱小的军队只知坚守硬拼,就势必成为强大敌人的俘虏。
【原文】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者,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与战不可以与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注释】
国之辅:国,这里指的是国君。辅,辅佐,辅助。这里引申为助手的意思。国之辅:这里的意思是说国君的助手。
患于军:患,危害,贻害。患于军:意思是说,军队作战有不利的事情。
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谓,通与。这里边是指命令。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意思是说,君主并不了解军队不可以前进而命令军队前进。
縻军:“縻”,羁縻,束缚。即束缚军队的行动。
三军:军队的通称,周代,大的诸侯国设三军。有的为上、中、下三军,有的为左、中、右三军。
政:军队的行政。
惑:困惑。
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权:权变,计谋。任:指挥统率。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权,这里边指的是不懂得用兵的权谋计策而干涉军队的用兵指挥。
疑:疑虑。
难:灾难。
瑏瑡乱军引胜:乱军,扰乱军心。引,引导,招致。乱军引胜:意思是说,扰乱自己的军队而导致敌方的胜利。
瑏瑢识众寡之用:识,了解,懂得。众,众多。寡,少量的。
识众寡之用:意思是说,懂得根据兵力多少而采取不同的作战方法。
瑏瑣上下同欲:上,指君主统帅,下,指军官与士兵。同欲,同心齐心的意思。上下同欲:指的是全军上下齐心协力。
瑏瑤虞:料想,准备。
瑏瑥御:驾御。引申为牵制的意思。
瑏瑦知胜之道:知,指的是预知。道,道路,方法。知胜之道:指的就是,预知胜利的方法。
【译文】
将帅是国君的助手,辅助周密,国家就会强盛,辅助有缺陷,国家就会衰弱。国君对军事方面的危害有三种:不了解军队不可以前进,而命令军队前进,不了解军队不可以后退,而命令后退,这叫做束缚军队;不了解军队内部的事务,而干涉军队的政务,就会使得军士迷惑不解;不懂得用兵的权谋变化,而干涉军队的指挥,就会使得将士产生疑虑。军队既迷惑又疑虑,各诸侯国乘机进犯的灾难也就随之降临了,这就是所谓扰乱自己的军队而导致敌人的胜利。所以说,有五种情况可预知胜利:知道什么情况下可与敌人作战,什么情况下不可与敌人作战的人,会胜利;懂得根据兵力多少而采取不同战法的,会胜利;全军上下齐心协力的,会胜利;以预先有准备对待没有准备的,会胜利;将帅有才能而国君不加掣肘的,会胜利。这五条,就是预测胜利的方法。
【原文】
故曰: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注释】
殆:危险,失败。
【译文】
所以说,既了解敌人虚实,又了解自己强弱,便能百战百胜而不会有危险;不了解敌人,但是了解自己,胜败的可能就会各占一半;既不了解敌人,又不了解自己,就会每战必败。
【战例】
赵匡胤黄袍加身
公元怨缘怨年,后周皇帝周世宗病逝,王位由他七岁的幼子柴宗训继承,即周恭帝。因周恭帝年纪尚幼,不能料理朝政,国家的局面甚是不稳定。多年跟随周世宗南征北战的大将赵匡胤,取得了周世宗的信任,被安排在重要的岗位上,禁军的统帅权也由他掌握着,在朝廷中,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面对幼主临朝政局不稳定的局面,赵匡胤想以赵代周,自立天子。
怨远园年正月,赵匡胤谎报军情,说契丹勾结北汉大举南侵,请求急速派兵抵御。宰相范质、王溥等不辨虚实,立即派赵匡胤率大军出战。大军行至开封城东北二十里远的陈桥驿时,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亲信谋臣赵普,指使亲信高怀德,在将士之中散布舆论:“当今皇帝年幼,我们纵然奋勇杀敌,也无人晓得,不如另立天子,然后再行北征。”众将士很快便被传言煽动起来。
当夜,赵普、赵匡义等在一起商议册立天子的事宜,并派人回开封报告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都虞侯王审琦以便于里应外合。赵匡胤在这一晚并没有去参见预谋策立的事宜,他把这些事交给了自己的亲信去办理,自己却佯装醉酒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将士们便手拿黄袍来到了赵匡胤就寝的地方,给他穿在身上说:“诸将无主,我们愿册立太尉为皇帝。”赵匡胤装出一副被迫的样子说:“你们贪图富贵,立我为天子。倘若你们服从我的命令还可以,不然我不能做这个天子。”大家纷纷表示愿意服从他的命令。于是,赵匡胤带领兵马返回京城。朝中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大乱。翰林学士陶谷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禅让诏书,宣布周恭帝退位,将皇位禅让给了赵匡胤。于是赵匡胤正式即位做了皇帝,改国号为宋,赵匡胤即为宋太祖。这便是历史上“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故事。
赵匡胤非常想当皇帝,但是却不能直截了当地指挥部下谋反,这样便会落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他在亲信策划拥立新天子活动时,装成醉酒大睡,等拥立者将黄袍穿在他的身上时,还表现的千般不愿,都是为了能够顺利的夺取政权,当上皇帝,坐稳江山。他所用的种种苦心,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精心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