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地理环境中形成的中国民俗文化,是以农业经济为本的文化。中国古代的农业经济是自然经济,以家庭为基本生产单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种稻米谷物。这种获食模式需要全家人共同劳动、密切协作,由此形成了强烈的家族意识。家族意识落实的过程是个人对于社群的不可分离,对于传统的盲目崇信和跟随。
千百年来,禁忌习俗能够传承下来,从众效应功不可没。岁数大的人,从小对禁忌民俗耳濡目染,多年遵循,已成习惯。也有人对禁忌民俗虽不知何意,但见旁人都这样,也就宁可相信或盲目仿效,而决不去明确地反对禁忌。科学知识水平高的人和年轻人,自己并不相信禁忌,但迫于老人、亲友和社会众人的习惯势力,为了图个大家心情愉快,心理平衡,也往往迁就老人和亲友,随大流,跟着走。不少虔诚信奉禁忌的人都不知道他所信守的禁忌是什么意思,更找不到禁忌所表达的确切含义,只是觉得有趣儿,觉得它是祖宗代代流传下来的,别人都这样,所以,就“守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并且很负责地将它转交给下一代。
以春节忌俗为例:达斡尔族在除夕那天,天黑前必须把门窗糊好。这天不许从门外向里叫人;不许照镜子,否则群魔缠身,被魔鬼摄去心神。大年初一自动起床,忌被人叫醒,否则来年要懒惰一年。京族忌逢初一别人进门借火、借盐腌鱼,否则家里“水头”(钱财)会给别人借去。毛南族正月初一不能生火吹风,不能白天睡觉,初一、二不吃青菜。壮族在正月初一不杀牲,不吃粑粑,犯忌来年要塌田;忌吃青菜,否则来年田里长草;忌拿火出门,否则来年旱灾;做饭时忌吹火,否则来年有火灾。仡佬族在过年时,忌扫地、挑水、烹饪生食,忌骑马、犁田,忌男用田锄、女用针。门巴族过年忌外出劳动,否则来年庄稼不长。同时忌向地上泼水,否则来年一出门就下雨。羌族在大年初一忌大声叫骂,并把火钳、绳子、菜刀藏起来,因为这些东西象征不吉利。彝族大年初一不许串门、拜年,否则出神恶鬼会到处乱窜,惹祸招灾,同时忌家禽家畜闯入别人家。傈僳族过年时忌洗锅盖和菜板,否则刮洗走福气,次年粮食没有收成。这些禁忌或多或少对生活有妨碍,然而为了不破坏节日的欢乐气氛,人们不得不“随大流”,按传统的方式行事。
类似情况在婚丧嫁娶、人情往来等许多场面都有表现。在婚礼中,若有人不遵守、依从老人和亲友所信的禁忌,也会破坏婚礼的喜庆气氛。在丧礼中,亲属处于悲痛的心境中,如果有人违犯他们信奉的禁忌,可能更增加了他们的恐怖或愤怒情绪,乃至造成人际关系的不和。现实生活中这种使人们的行为变得谨慎起来的场合不断出现,多次的盲目从众,或被迫从众,必然会造成和加重惰性心理。
当然,面对禁忌,人们之所以有从众的行为趋向,原因还在于禁忌本身具有让人们从众的心理传承性,也就是说,禁忌的传播与其心理渗透性、传承性直接相关。很多禁忌是经由父母和社会传统教育、训导的结果,而有的禁忌变成了一种遗传性的心理特质,比如对死亡的恐惧。而禁忌作为一种信仰防御体制,人们遵从它,出于内心的需要,甚至成为一种下意识的防范,比如西方人对打喷嚏,有诸多禁忌,认为打喷嚏是一种征兆,当看到别人打喷嚏时,一般都要对那人说一句“上帝保信你!”据说,不然就对自己不吉利。这已相沿成习,不知不觉地传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