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他们相约在花园见面,忘我地感受着彼此的温存。最后她看到他向她行完一个礼之后,立刻就走。她感到现在已经不再是要不要拒绝这个情人,而是有可能永远地失去他了。
于连向德·瑞纳先生请了三天假,他来到了山区。他要在大自然中理清自己的思绪。
几天后于连回到了德·瑞纳家。他离开的这几天,生活对德·瑞纳夫人来说是痛苦,她病了。当她看见了于连后,她马上恢复了健康。
在德·瑞纳夫人的要求下,他简单地讲了讲他的这趟旅行情况。他大为惊奇的是,她在听他讲的时候,显得非常焦虑不安,面色由红变白。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心激烈地跳动,几乎控制不住了。
她最后鼓起勇气,用颤抖的、流露出她全部热情的声音对他说:“您要离开您的学生,另谋高就吗?”
德·瑞纳夫人的眼神和声音使于连感到惊讶。“这个女人爱上我了,这样一个上流社会的夫人,怎么可以爱上一个穷小子,这会让人耻笑的。”他对自己说。他犹豫不决地回答:“离开这些如此可爱的孩子,我会感到非常难过,但是也许必须如此。”在说这句傲慢的话时,一股强烈的憎恨感情在他胸中燃烧,他也感到了复仇似的快感。德·瑞纳夫人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欣赏着他的才智、他的美貌。然而他的可能离开,令她的心好像碎了一样,面色也越加异样。
当晚,他们仍然坐在了花园里。他们一坐定,于连就立刻行使他已经获得的特权,大着胆子把嘴唇印上他漂亮的女邻座的胳膊,并且握住了她的手,她也握紧他的手。
于连整个晚上情绪都不好,最后竟把德·瑞纳夫人的手放开了。这个举动使那可怜的女人心烦意乱,她的手绝望地放在椅子上,还在等待。
她的热情让她丧失了理智,她竟然重新抓住了于连心不在焉地放在椅背上的手。有客人来吃饭的时候他奉陪末座,那些高傲的贵族总是带着一种屈尊俯就的笑容望着他。
他刚刚下定的决心,使他感到一阵快活。
他又对自己说:“爱情充满了她的心,这是个向她那个愚蠢的丈夫进行报复的好机会。”他继续在心里说道:“我还有另外的理由必须在这个女人身上取得成功。有朝一日我发迹了,万一有人责备我干过家庭教师这个低贱的职业,我可以告诉他,是爱情迫使我从事这项工作的。”
在桌子下面,于连再一次从德·瑞纳夫人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然后又抓住它,不停地玩弄着它。她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将近午夜,回到客厅里去的时候,她轻轻地对他说:“您现在还想走吗?”
“我非走不可,因为您太美了,我无法忍受这份温柔的诱惑……”第二天,刚在花园里坐下,没等天完全黑下来,于连就把嘴凑近德·瑞纳夫人的耳朵,对她说:
“夫人,今天夜里两点钟,我要到您的卧房里去。”
德·瑞纳夫人指责了于连的无礼,她还重重地说了一个“呸”字,红着脸走掉了。
于连回到房里,久久不能入睡。城堡的时钟敲两点钟了,钟声唤醒他,对于连来说这一刻是多么矛盾,多么煎熬。
“我对她说过我两点钟上她那儿去,”他说着从床上爬起来,“那就一定要做到,我不是懦弱的人。”
他没有穿鞋子,轻悄悄地走到德·瑞纳先生的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听到了德·瑞纳先生的鼾声。可是,去卧室干什么呢?他没有什么确切的打算。即使有,他也不会有那样大的勇气去做什么的。但是,他还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他走进通往德·瑞纳夫人卧房的小走廊,他用颤抖的手去开门,声音响得非常吓人。
德·瑞纳夫人看见他进来,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坏东西!”她叫了起来。于连很快地跪倒在她脚边,热烈地吻着她的双膝,安慰她不要发出责问的声音。她的严厉的责备话,在于连的双手在她身上不停地抚摩下越来越少了,接着就没有了。她已经主动地去吻于连了。
她不再拒绝于连,还主动热烈地迎合着他、诱导着他,因为他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正在不停地发抖。她连指缝间都不断地给着于连最狂热的爱抚,让他平静下来,好能够完成幸福而艰巨的事情。
德·瑞纳夫人看到窗子上开始有了亮光,就催于连快走,说:“啊,我的天主,如果我的丈夫听见动静,我就完了。”
于连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慢悠悠地吻别心爱的情妇,从德·瑞纳夫人卧房出来后,他心满意足,感到一阵欢悦。
第二天,德·瑞纳夫人最小的儿子忽然发烧了。这使德·
瑞纳夫人陷入了可怕的悔恨而不能自拔。她觉得这是天主在惩罚她……可是,面对这种刚刚燃烧起来的爱情烈焰,她又不希望在顷刻间破灭,悔恨和欢乐在她心中交替出现,让她感到不断加重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