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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尸洞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万万也没想到,这时潭底又突然上浮出一具黑漆漆的大棺材。

要知道我个人的行动能力几乎是零,第一次随这伙人出来见世面,一切事宜均是由刀疤为"首席执行官"。现如今他又生死不明,我只能唯田蕊马首是瞻了,故此我第一时间看向她,等着拿主意。毕竟她跟随刀疤走南闯北这些年,灵机应变的能力自是不在我之下。

可谁料到她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筏子四周的水面,随着时间的推移,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有些沉不住气想问她时,她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出声!有东西过来了。”

与此同时,我就发现筏子四周的水面上不断地震荡出一圈圈涟漪,似乎有成千上万只东西朝我们这个方位过来了。这人处在绝境中,最受不了的就是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一时间,我略微松弛了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田蕊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这点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很是让我钦佩,不过此时的情形已急剧的恶化,我发现一阵嘈杂声响起,那些雨点般的声音越发盛了起来。手忙脚乱中我用矿灯往我们正面几米外的水面上一照,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筏子这边过来了。

“什么东西?”我一脸茫然地看着田蕊,她摇头说不知道,看来只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那团巨大的黑影就游动到了我们筏子周围,忽然一阵阵细微的震动感传上来,竟好像有几百条蚕在吃桑叶一般,沙沙作响。从筏子的缝隙向下看去,我就感觉鸡皮疙瘩全起来了,那竟是数以万计的龙虱,黑黝黝的甲壳泛着亮光,正在争先恐后地啃噬着竹筏。

我不由得暗道不好,这要是纵容下去,筏子不消片刻便会消解,到时候就成了它们砧板上的肉了。好在此时田蕊顿生一计,“不想死就快划,爬到那棺材上边去,想来能应付个一时半会儿。”

我心有余悸地望着潭中,密密麻麻的一片,几乎成了龙虱的海洋,看得我冷汗直冒。自然不敢懈怠,又不敢将手伸进水中,只得用竹篙朝那边撑去。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压根没有让你喘气的余地。该死的是,时间掐得不晚不早,就在我将要爬上棺材时,没谨慎到棺材表面滑不溜秋的,一不留神,竟掉入了潭中。

只感觉脑袋里似乎嗡了一下,整个人彻底地懵了,夸张到我似乎看到潭水像慢镜头一般将我纳入水中。不幸中的万幸是,受到水的刺激,整个人一下子又清醒过来,顿时一个可怕的场景瞬间在我脑海中印象出来。那就是下一步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一群龙虱,将会将我啃噬得体无完肤,只剩下一具骨架。

好在我手里死死拽住的矿灯是防水型的,以至于在水下也能看清很小的范围,潭下面的水很浑浊,能见度极低,三米开外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见到头顶上筏子四散开来,原本承载在上面的装备也尽数没入水中,直往幽深的潭底沉去。

而头顶上那具棺材自我这个角度看去,居然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具空架子,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尸体。我想不通刀疤他们在潭底是怎么把这具棺材弄上来的,正愣神间,猛然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裆下传来一阵剧痛。

我忙回过神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忍不住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水下几米的范围之类,数不清的龙虱游荡在我周围,每一只都有核桃般大小,挥舞着那螯钳,张牙舞爪地朝我这地方围过来。此时的我早就憋得不行,急需上到水面去换气,而裆下传来的剧痛令我冷汗直冒,急忙用手朝裤子里一抓,却好像感觉抓到一团刺球,等扯出来时,一直硕大的无眼龙虱,螯钳中的倒钩深深地插进我肉里,整个手掌全是血红色的一团。

水下之中借力不便,疼得我鼻子一酸,猛地一发狠,直接将那只龙虱摁在矿灯电瓶上,立马就歇菜了,白色的浆液黏糊糊的一团。可还没容我庆幸时,全身上下,立时感觉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那些龙虱一股脑儿全爬到我身上一通乱咬,疼得我撕心裂肺,猛地一吸气,立时一口水便呛入肺中。

这水潭中不知道有多少尸体腐烂在里边,方才在筏子上边就感觉臭烘烘的,不过现在也没那份闲心恶心了,赶紧脱身才是当务之急。一时间,全乱了方寸,只顾着不停地挠着身上的龙虱,并尽可能地向水面上浮去。

头刚一探出水面,四下一张望,发现田蕊居然也不见了,正迷惑间,霍然感觉水下有动静。一个90度得翻转,头又入到了水里,惊奇地发现,只见田蕊不知何时竟然也入到潭水里边来了,手中握着一柄短匕首,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围绕在我们四周的"龙虱墙"。

我纳闷,心说你这要是与之放手一搏还是咋的?这么多的龙虱,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嘛?纵然你有把小短刀,水中不比陆地,你压根就捅不着。心中疑窦丛生间,却见她卷起左手的袖子,伸出皓腕,将其划出一条小口子。马上,一丝血雾像滴入清水般的墨汁一样,悠悠地四散开来。

她来这么一出,着实把我吓了一条,这要是再不济也用不着割脉吧?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态却是我做梦都未能想到的,几乎就在她血液渗出的同时。周围密密麻麻的龙虱先是像触了电般猝然傻住了,然后就像是见着了克星,立马四散逃开,争先恐后尽量地想要远离田蕊,不消片刻就没了踪影。

我被她这一招深深地震撼住了,惊为天人,连身上的伤痛都感觉不到了,感叹她这血管里流淌着杀虫剂?这么管用?我许久没反应过来时,田蕊却转身游过来,做了个手势,我老半天才弄明白,她是想要我下到潭底去。

回到水面上深吸一口气,我又从新潜入了水中,一截绳子飘荡在水里,正是系在刀疤腰上的那条。顺着绳子越往下潜,水压愈大,险些让我一口气全散了。水中偶尔飘过来一团烂絮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没有潜水镜,水中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下去了十多米后,忽地看见一处石壁上爬着一个人。观其体型,再加上腰上系着一条绳子,好像是刀疤。

我连忙游过去,却见刀疤趴在石壁上一动不动,头伸在一条大岩缝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暗下生疑,也没多想,潜过去一拍刀疤的肩头,立时那人僵硬的身躯惨然地从那石壁上转过来。

那人压根就不是刀疤,赫然是一具无头男尸!!

奇怪的是那尸体脑袋似乎被什么怪物一口咬断,头都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望崖缝深处一看,顿时心惊肉跳,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尸体的衣服都已烂得不成形了,我依稀能认出,那是西周时期的装饰。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具古尸的背上,却长着像一副龟甲一样的东西,灰不溜秋的,又像是一团巨大的血痂,高高地隆起,我这才意识到到这尸体不是刀疤的。本身就猝不及防,又被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吓,一口水顿时再次呛入肺,一口气没回上来,差点晕过去。这时从那尸腔中,腾起一阵血雾,周围霎时模糊一片。我手足无措之中,脚踝似乎被人抓住一带,整个人便向下沉去。

我惊骇之下,完全乱了方寸,冷不丁被一事物塞进嘴里,张嘴一吸,一股略显浑浊的空气灌入肺部。定神睁眼一看,只见和尚近在咫尺,方才救我一命的,正是他随身系带的那只用来装酒水的牛皮壶。

我这才发现,和尚的现状很不乐观,腹部被挠出了一个大洞,血水直冒,可能是被潭中的龙虱袭击过。我看到他大张着嘴,像在说着什么,并神色焦急地打着手势。

看了半天才弄明白,他是想说:“疤哥让你下去帮忙,潭底下有东西。”

我只得继续往下潜,和尚的这只水壶在此刻派上了大用场,不然我肺早就憋炸了,纵然壶中氧气所剩不多,但总比没有吸的好。况且等你憋得半死不活时,就算给你口二氧化碳你也会欣喜若狂。

我拿着矿灯向潭底照去,慢慢下方的情形便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片较为平整的地方。地面上到处分布着骷髅头,尸体残骸,以及一些陶器铁罐之类的事物。我甚至看到了两尊垂鳞纹的青铜鼎,上面遍刻铭文,就那样随意地堆放在角落里。

而居于潭底正中的位置,赫然有着一处石台,竟是汉白玉雕琢而成,在其上面好像蹲着一个人,怀里抱着一样东西,头埋在里边像是在吃着什么。

我心中不明为何如此,忙下潜到了那石台上方,近了些我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刀疤,而怀里面,赫然是一具鳖甲尸!

这时我才看清,刀疤怀里有一只磨盘大小的“巨鳖”!那鳖着实大得惊人,头如缸,爪如钩,浑身上下长满长长的金鬃毛。可细看下才发现那好像是具人的尸体,只不过在其胸腔的位置,硬生生地长出了这么一副鳖甲,说不出的奇形怪状。刀疤瞅准时机,手起刀落,还没容那巨鳖缩回去,鳖头就被硬生生地砍下来。不消片刻,虽在水中,我却也听见一阵像婴儿般的哭声,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紧接着,从那巨鳖的血腔中挣扎出一个核桃般大小的小人儿,如一团玉脂通体雪白。五官俱长,背生鳖壳,手像鳖爪,白白胖胖的着实喜人,一边哭着一边往外爬。

刀疤喜不自禁,两眼直放光,一把将那小人儿扯了出来,一扬脖子将那东西吞入腹中。

这所以的一切,尽数被我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在水里,我肯定是吐了。凡事都有起有因,不带这么鬼扯的事情,刀疤他莫不是疯了?我往和尚一看,他脸上的表情也怪怪的,说不出的意味,那是喜悦中又带着点点忧伤的那种。

刀疤一抹嘴,将那具鳖甲尸扔开,脸上阴晴不定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他起身游了开去,石台便完整地显露出来,立时我看到一个又让我感觉匪夷所思的东西镶嵌在里面。

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汉白玉石台正中,俨然就是这么个形状,那是一只奇怪的眼睛。

看到这幅场面我又有些感觉气不顺了,忙拿过和尚的水壶吸了口,平复一下狂跳不已的情绪。

田蕊这时也已经从上面游下来,妙曼的身姿十分好看,她推水到石台边上,给刀疤递了个颜色,刀疤就会意地点点头,给和尚打手势。

我们的装备就散落在四周,和尚游过去将其打开,神经兮兮地拿出了一只雷管,刀疤气不打一处来,过去就给他一脑嘣。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把登山镐,游到我跟前,朝我挥挥手,示意我转过身去。

我有些不太情愿,但见此事和尚就已经背过身去对着那石台,也只得按照吩咐老实做了。心想难道这石台下面连接着地府,有阴鬼出来勾魂?我往旁边的和尚一看,发现他竟然还把眼睛闭上了,心想什么东西,紧张成这样?

“呛!”背后传来一声敲击的闷响,我心一下子就绷紧了,因在水里面,听得不太真实,恍若隔世一般。

背后的刀疤和田蕊好像在连番敲击着什么东西,如此神秘,弄得我肠子都痒了。我这人就这样,事情偏偏喜欢刨根问底,深究其缘由,一进这千尸洞,脑袋中的问号都够一箩筐了。于是乎就忍不住地想将头转过去看看,瞧瞧石台正中出现了嘛鬼玩意儿。

哪知我这一回头看不打紧,立马我就后悔了。

我惊讶地发现,身后的汉白玉石台中,一只奇怪的巨眼霍然睁开!血红得吓人,正死死地盯着我。旁边的刀疤和田蕊正满面血污,瞳孔泛白地直视着我看,一脸咒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围的一切突然震动起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过后,地上的陶罐,骷髅头,以及所有的一切全都旋转了起来,一阵天昏地暗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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