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把点翠从他们的名单里除名,以后生死富贵各不相干。
褚易安训练这些人的时候都不是以东宫的名义,而且做的十分隐蔽,连曾管家都是拐了几道弯在暗中操纵,所以莫说是点翠那些最底层的卒子,就是负责训练她们的人也都不知道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
这么放了点翠出去,褚浔阳也不怕她日后反水想咬出东宫的小辫子来。
曾管家听了她这一番话才是茅塞顿开,眼神不觉的一亮,露出赞许的笑容道,“是,属下明白了!”
“嗯!”褚浔阳笑笑,“这件事尽快安排吧,不赶紧的给他们找点事做,我怕是他们还要不安分的四处点火。”
车马远去。
街道另一头,灯火阑珊,映射出男子唇边饶有兴致翘起的弧度。
“主子,浔阳郡主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的。”映紫道,语气一板一眼,可是紧皱着的眉头却透露了她心中所想。
“看来褚易安对她的偏宠程度远胜于传闻,这种地方也不避讳的让她来了。”延陵君却是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随后看着映紫困惑才又说道,“河南王的谋略不及太子,小聪明却是不少,虽然笼络的罗皇后欢心,也在朝中拉拢了不小的势力,但是他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好色!红粉陷阱,最是一剂催命的好药,而且褚浔阳亲自出手,效果必定不同凡响。看着吧,用不了几天,南河王府的后院就要有好戏看了。”
褚浔阳要往南河王府送人,选用的人手必定讲究。
映紫皱眉,眼底的情绪厌恶:“是西越太子暗中训练出来的人手?这位太子殿下的风评一直都是不错的呢。”
延陵君对此却没什么感觉,只道:“不是褚易安的品性问题,而是处在他的那个位置上,他不想被兄弟蚕食灭掉,就必须要有他自己的一套体系和手段,训练几个细作算什么?不过他会把这些人堂而皇之的交给自己的女儿来沾手,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
映紫哑然。
她不过一介女子,对权谋算计方面的事所知不多,再加上性格的关系,对此便十分不喜。
延陵君这样说来,她也不好反驳,想到褚浔阳,便是岔开话题道,“不过浔阳郡主的动作还真够快的。”
不用想上午的事情必定少不得南河王府的推手在里头。
“就为了那么点小事,还不值得她如此。”延陵君却是不甚赞同的摇头。
映紫诧异,不解的看着他——
上午惊马的事,也得亏是褚浔阳自己的身手了得,否则说是要命倒不至于,也绝对会伤的不轻,这事情难道还不够大?不够招人恨的吗?
延陵君看她一眼,眼底的光芒内敛,慢慢透出几分深邃。
他转身往回走,衣袂翩然逐渐远离此处喧嚣,淡雅微凉的声音才再度在夜色中飘溢而出:“她的心胸和眼界都非一般女子可比。桔红查过了,就在军中内乱的前夕,程南恩曾经两度秘密出营,带亲信去了楚州城内,并且于事发的前一日,他私下里抽调了五百精兵出营。事后我从父亲那里问过了,这五百人是被他安排去了烈焰谷设伏,但是程南恩那一次的行事极为隐秘,那些人并不知道他们要截杀的到底是什么人。”
映紫闻言大骇,“主子是怀疑——”
“里通外敌?”延陵君冷嗤一声,语气漠然,“算不上,他还没那个胆子,但也绝对做了不干净的事就对了。那一天西越方面同样也出了意外,褚浔阳坠马昏迷,褚琪枫连夜带人奔赴烈焰谷,只不过因为突发事件又半路折回了。”
“程南恩要截杀康郡王?”映紫不解。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延陵君反问,“但是那个人唯利是图,被人收买利用的话也不稀奇。”
那段时间刚好赶上南华军变,他自己都焦头烂额,映紫也被指派一心扑在那件事上,关于褚浔阳方面的消息,延陵君是事后让桔红去查的。
他是得了确切的消息,有军中士兵承认他们曾在芦苇荡和一些可疑人交过手,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南河王府的人到过那里,但延陵君心里已经笃定是褚琪炎姐弟的作为不会有错。
“南河王府和咱们军中勾结?”映紫的眼睛一亮。
延陵君见状,却是无奈的摇头,“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一重关系褚浔阳和褚易安肯定也早就想到了。里通外敌,那就是谋逆,抄家灭族不在话下,他们会秘而不发,无非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到了我这里,也是同样。”
如果能拿到程南恩和西越人勾结的证据,他再暗中做一点小动作,绝对会叫他们经历一场灭顶之灾。
可惜啊——
映紫了然,心中不免失望,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河南王就算是觊觎储君之位,他该下手的人也当是太子才对,如今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却只是对康郡王下手?”
“皇长孙褚琪晖是个庸才,可是康郡王褚琪枫却很得皇帝器重,虽然在历朝历代的历史上还没有废长立幼一说,但哪怕将来就只是个亲王,东宫有褚琪枫在,太子的地位就更是稳固不可撼动。”延陵君道,“他们会对褚琪枫下手,一点也不奇怪。”
褚琪枫和褚浔阳兄妹感情深厚,众所周知,她会咽下这口气才怪。
映紫想了一下道,“浔阳郡主来这里,西越太子会不会并不知情?”
褚浔阳是女子,私自前来这种地方会对名声有损。
“褚浔阳会对南河王府用这样的手段,必定得经褚易安默许,所以这是一个信号。”延陵君道,唇角勾起,带了些许冷然之意道,“东宫和南河王府势不两立,就要正式宣战了。说起来也是讽刺的很,这么多年褚易安对自己的这个嫡亲弟弟的各种小动作都一直容忍,包括几次暗中运作的构陷。可是这一次,却因为一双儿女的私事终于翻了脸。谁说帝王之家无亲情?西越这位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叫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