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炎看着她的背影,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李林也是拧眉从后面走上来一步,开解道,“郡主的眼界高,这位延陵大人不过一介布衣出身,而且也仅是初见罢了。”
“我也希望是我自己多想了。”褚琪炎道,冷嗤一声,“走吧!”
就算褚灵韵真动了这方面的心思,他也会亲自下手给掐了,褚灵韵的婚事是要用来联姻朝中权贵,替他和父王上位铺路的。延陵君若是身负要职,拉拢过来也还罢了,可是太医院——
就算做到了院使,也注定了只能一辈子做个闲散人。
不能提供助力的婚事,他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这一行人相继离去,后面就只剩下拓跋淮安兄妹三个。
“还好吧?”拓跋淮安走上前去,拍了下拓跋云姬的肩膀,叹息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五哥想要联姻东宫的计划,应该是要落空了。”拓跋云姬道,目光却是毫不掩饰的看向立在旁边脸色惨白的拓跋榕瑶。
拓跋榕瑶本来就在心虚,这会儿便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尖声道,“你看我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拓跋云姬冷冷一笑,却是没有理她,只就看向拓跋淮安苦涩道,“我先去换身衣服,然后过去安抚浔阳郡主试试,这件事我能做的有限,五哥还是早做决断吧!”
言罢就不再理会两人,先行一步离开。
拓跋淮安心里万分诧异——
自己的这个亲妹妹以往一直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甚至一度让他觉得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却没有想到竟然心有丘壑,拥有这般洞悉全局的眼力和智慧。
她的作用——
是不是需要重新开始估量了?
这边寿康宫的偏殿里,青藤找借口把宫女全部遣了出去,愁眉苦脸的冲床上的褚浔阳道,“郡主,这里可是皇后娘娘的地方,一会儿要是来的太医老糊涂,给您掀了底,可不又要生事了吗?”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褚浔阳躺在床上,没事人似的笑道,“遇到我使苦肉计可是千载难逢的,要是给我穿了帮,回头看我怎么罚你。”
青藤翻了个白眼,刚要诉苦,就听见殿外有脚步声响起,一个宫女恭敬道,“延陵大人,请!”
青藤立刻整肃神情迎上去,看到进来的延陵君却又下意识的愣住。
“延——延陵大人!”青藤道,倒是松一口气,连忙道,“我家郡主晕倒了,请大人快给看看吧。”
她虽然不知道延陵君到底是什么人,但这人总不至于会拆穿自家郡主的。
延陵君莞尔,略一颔首走过去。
青藤抽了自己的丝帕覆在褚浔阳的手腕上,这样一来倒是连那宫女也没必要支开了。
延陵君按了两指在褚浔阳的腕上探脉,神色自如,过了一会儿才道,“郡主是受惊过度才会昏厥,最好是让她休息两日,一定要仔细调养,近期内不要再受刺激了。”
“是,奴婢知道了。”青藤应道。
旁边那宫女便是问道:“敢问大人,郡主什么时候能醒?”
罗皇后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你叫人去太医署取本官的银针来,我替郡主疏通了脉络就会转醒。”延陵君道,随口吩咐,“再取笔墨过来,本官好把药方留下。”
那宫女急着去和罗皇后禀报,顺从应道:“是,请大人稍等,奴婢这就去取。”
言罢,屈膝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那宫女一走,褚浔阳睁眼坐了起来。
青藤察言观色,连忙道,“奴婢去取笔墨。”
说完也不等褚浔阳首肯就逃也似的跑了。
延陵君眼角眉梢的笑意不减,只道,“拓跋淮安野心勃勃,他会分得清楚轻重的,这场戏我会配合你演下去。”
褚浔阳看着他脸上笑容,撇撇嘴把视线移开,“这么算来,我又欠你一次人情了。”
“无所谓。”延陵君道,“你高兴就好。”
褚浔阳一愣,倒是有些始料未及。
前世的延陵君虽然也如现在这般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可偶尔在宫宴上见过几回,哪怕是褚灵韵都是小心翼翼的依附着他的脸色在行事。她一直以为这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是叫褚浔阳吃了一惊。
延陵君自是注意到她眼底愕然的神色,却没再多做解释。
然后就听外面青藤大声道,“五殿下,您怎么来了?”
“本王过来探望浔阳郡主,你给通传一声吧。”拓跋淮安道。
青藤不情不愿的应了,慢吞吞的往里走。
褚浔阳看了延陵君一眼,“青萝好像是受了伤了,麻烦你帮我去看看她吧。”
“好!”延陵君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外面青藤已经神情不悦的走进来道,“郡主,漠北五皇子来探病,瞧他那神气,当是笃定了郡主您没事似的。”
褚浔阳掀开被子下了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拓跋淮安来了正好,倒是省了她再找过去。
延陵君笑了笑,先行走了出去。
拓跋淮安本就心情抑郁,听闻里面的脚步声猛地收摄心神看过去。
两个人,四目相对,延陵君唇角扬起的笑容一如之前那般肆意不羁,可是看在眼里,就越发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而这种莫名的注视,更是叫拓跋淮安心里不安的情绪在加剧。
“延陵大人,浔阳郡主还好吧?”定了定神,拓跋淮安问道。
“自然。”延陵君淡淡说道,竟是直言不讳。
他唇角弯起的弧度不便,拓跋淮安却是勃然变色,一瞬间就是面沉如水,满是防备。
延陵君与他错肩而过的时候,脚下步子微微一滞,语气玩味的开口道,“相对而言,促成一桩让对方深恶痛绝的联姻,和对您死心塌地一条心的八公主比起来,其中利害,阁下心中应该早有决断了对吗?别让郡主久等,您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