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灵韵手下持梳的动作一滞,目光闪了闪道,“你说——皇祖父是开了城郊的行宫来招待客人?”
“是!”紫维笑道,“那行宫历来都只有皇上和后宫的娘娘们避暑的时候才用呢,这也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是啊,那行宫我也只随皇祖母去过一次,机会难得,没理由不去见识见识。”褚灵韵慢慢说道,眸子里有莫名的光影闪烁,起身道,“紫絮替我更衣,紫维你去告诉琪炎让他等我一会儿,我换了衣裳就来。”
两个丫头虽然对她突如其来的决定困惑不已,却不敢多问,赶紧遵照她的吩咐行事。
行宫这边褚浔阳等人要先到一步,刚好和拓跋淮安在大门口遇到。
拓跋淮安十分意外,拱手一礼笑道,“浔阳郡主?没想到还有机会在这里见到你,小王荣幸之至。”
“殿下客气了。”褚浔阳淡淡说道,只是目光闲散的打量一眼周围的环境道,“早就听闻这里的行宫环境雅致,又修建的十分漂亮,今日倒是本宫托了殿下的福,终于可以一饱眼福了。”
言下之意,她只是来赏景的,和别的事无关。
拓跋淮安面上笑容不减,眼底却有一抹怒色一纵而逝。
褚浔阳已经礼貌的与他略一颔首,先行进门去了。
青萝环顾四周,凑上来小声道,“郡主,拓跋榕瑶没有来!”
“看来事情不妙啊!”褚浔阳微微一叹——
拓跋榕瑶没来,就证明她要和亲的人选并不需要从今日到场的这些贵公子里头挑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褚浔阳心中忧虑,略一失神,走在她另一侧的青藤已经含笑唤了声:“延陵大人!”
褚浔阳骤然抬头,果然就见延陵君笑容不羁迎面走了过来。
褚浔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褚易简的身体不好,得皇帝恩典,常年都在这行宫里静养,延陵君要给他调理身体,自然也会跟他一起住在这里。
“延陵大人,这么巧?”褚浔阳微微一笑,坦然迎上他的视线。
延陵君刚要说话,抬眸见拓跋淮安和褚灵韵那一大群人正从门外进来,眉头就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道,“先进去吧!”
褚浔阳对后面的情形无所察,点头与他一前一后快步进了园子。
走在后面的褚灵韵,脸色就在那一瞬间阴沉的无以复加。
苏霖看到,就只当她是冲着褚浔阳的,冷笑道,“别着急,今天既然遇上了,自然有的是机会给你出这一口气的。”
“出气?”褚灵韵红唇妖娆,缓缓勾起,挑眉看向苏霖,一字一顿道,“我要的,是她的命!”
她的眉目生的艳丽,此时却迸射出幽暗冷厉的锋芒。
苏霖竟然没来由的心里打了个寒战,掩饰性的轻咳一声道,“不过是一时意气,万一——东宫那边也不好交代!”
褚灵韵对春浔阳的敌意看似来得莫名其妙,苏霖对她却有种盲目的迷恋,只觉得这世间最好的都应该给她,而对于京城中和褚灵韵几乎齐名的褚浔阳——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也不过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褚浔阳的身份非同一般,若是只为这就要杀人的话——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褚灵韵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紫维有些担心道,“郡主,此事怕是还得从长计议,苏世子未必会是浔阳郡主的对手。”
上回闹市惊马的事情,虽然苏皖被撇了开去,但是因为苏家的家奴牵扯在案,还是被御史弹劾的不轻,皇帝在早朝上把苏家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勒令长顺王苏杭整顿家风。
其实也不能只怪苏家兄妹的段数不高,如果褚浔阳的性子绵软就只能认了那个暗亏,可谁曾想会碰上个刺头儿,一切就完全脱出掌控了。
紫维是担心苏家人再失手,终究会牵扯出褚灵韵来。
褚灵韵闻言,却是凤目一挑,冷笑道,“他要做什么和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方才可有说了什么吗?”
紫维一愣,随即愕然。
是了,褚灵韵只说是她容不下褚浔阳,可没要求苏霖为她做什么,到时候就算苏霖要对褚浔阳出手惹上麻烦,那也和她褚灵韵之间没有半分的关系。
这借刀杀人的伎俩,褚灵韵可谓信手拈来。
她根本就没打算嫁给苏霖,却保持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姿态屡次怂恿对方替自己出头并且——
完全不准备担责任。
紫维心中凛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
身后苏霖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半晌,最后便是狠狠的捏了下拳头,大步流星的快步跟上。
这边延陵君和褚浔阳先行一步进了大花园,延陵君刻意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避开人群。
待到把身后众人远远的甩开了,褚浔阳就侧目看向他道,“你是特意去门口找我的吧?是有什么事吗?”
延陵君垂眸看着脚下的地面,似是有些失神,片刻之后才止了步子抬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再次一改方才那般风流雅致的姿容,神色显得庄重而认真道,“我是想,你应该是还有问题想要问我的,今日机会得当,索性就请你过来了。”
褚浔阳莞尔,指尖轻轻抚过旁边一丛花树的枝叶道,“你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可是——”
她说着,便是无所谓的一耸肩。
关于延陵君的真实身份,他若是肯说,也不会等到今日了。
延陵君看着她,微微吐出一口气,随后便是眉眼凌厉漠然的扫视一眼跟在身后的青藤和青萝。
两个丫头也算是见多识广,却还是莫名被他的目光震慑,忙不迭走到旁边避开。
延陵君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再不犹豫的开口道,“我母亲师承鬼谷先生延陵寿,与师公之间的情分匪浅,亲如父女。当年母亲生我的时候出了点状况,我自小的身体就十分不好,是跟在师公身边长大的,师公将一身本事传授予我,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