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是消除集体行动悲剧的一个良方。这里,道德的人并不是不理性的,理性的人是计算的人,是在对得与失作出充分计算后行动的人。
在一个笼子里关了一群猴子,主人每过一天就打开笼子抓一只猴子杀掉。每天主人来时,每个猴子都紧张,它们不敢有任何举动,怕引起主人的注意而被主人选中。当主人把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猴子身上时,其余的猴子就希望主人赶快决定。当主人最终作出决定时,没有被选中的猴子非常高兴。那个被选中的猴子拼命反抗,其余的猴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观看,这只猴子被杀掉了。这样的过程日复一日地进行着,最终猴子全部被宰杀掉了。
如果这群猴子群起而攻之,这一群猴子有可能会逃掉。但每只猴子不知道其余的猴子是否会和它一起反抗,它怕自己的反抗会引起主人的注意而被主人选中宰杀掉。
“待宰的猴子”是“囚徒困境”演绎的典型版本。在人类的世界,也常常有与之相类似的情景出现。
在现实社会中,有时窃贼在公共场所(比如公共汽车)上偷东西时,车上的乘客看到了,但不敢吭声。没有被偷的人想,反正被偷的人不是我,我反抗了,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遭到伤害;而不反抗虽不得益,但也不受损,我何必要反抗呢?
窃贼在偷东西时实际上是在发出这样的信号:如果谁反抗,将殴打谁。因为如果个别乘客反抗,而窃贼不殴打该乘客的话,就将会有更多的乘客抓窃贼,窃贼将有可能被抓,因此窃贼必然殴打反抗的乘客。
对于乘客来说,窃贼的威胁是可信的,因而乘客的最优策略是“不反抗”;而对于窃贼来说,乘客“不反抗”下的“不殴打”策略为最优。
这种在某种公众场合,需要有人出来维持正义与道德秩序时,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话的“沉默的困境”常常见诸媒体。
在公共汽车上,歹徒公然抢劫,没有人出来抗争;
在游人如织的公园内,一小孩不慎滑入湖中,没有人救助;
甚至人流如潮的大街上,一见义勇为者与罪犯进行殊死搏斗,围观者众多,却没有人伸手帮助……
这样一种群体沉默的结果将使社会风气恶化。对个体来说,虽然这一次倒霉的不是你,但下次你倒霉的几率就会增加了。这使得我们都如同待杀的猴子,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自己。
在一本期刊上曾刊登过这样一则故事:
一个刚到美国的中国人去一家中国餐馆进餐,不巧遇上了劫匪。劫匪拿着一把刀子指向掌柜,掌柜把钱柜里仅有的两百多美元现钞全给了他。
劫匪走后,中国顾客问老板为何不报警,老板说报警没有用,警察至少要半个小时才到,那时劫匪已逃得无影无踪了。中国顾客不相信老板的话,他听说美国警察工作效率很高,案发三五分钟即可赶赴现场,为了证实老板的话是否可信,便做一次好事佬按响了报警号码。
果然如老板所言,等了半个小时才来了两个警察,若无其事地做了一个笔录就走人。
中国顾客义愤填膺,大骂美国警察混账渎职。想不到中国老板依然帮美国警察说话。
“这也不能全怪美国警察,怪只怪我们自己当初不争气。说句凭良心的话,美国警察还是很不错的,既称职又不受贿。别的地方发生抢劫案,警察总是在三五分钟内赶赴现场,就我们中国餐馆例外。”
“那是为啥,美国人真的歧视中国人吗?”
“那倒不是,造成目前现状的还是中国人自己。早期的情况不是这样,中国餐馆遭受抢劫时,美国警察也是在三五分钟内赶赴现场,当场把劫匪抓住,可受害人害怕报复,居然不敢站出来指证劫匪,警察只好把抓到手的强盗当场放掉。于是美国警察对来自中国餐馆的报警不再热心了,久而久之就成了今天的现状。”
而别的商店在光天化日之下却很少遭抢,因为抢别的商店风险太大,他们不但当场报警,还和劫匪搏斗,劫匪在得手之后很难安全逃脱。尤其是犹太人开设的店铺,劫匪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犹太人在遇劫之后不但即刻报警,还督促警察办案,如果认为警察办案不力还会合伙出资悬赏缉拿劫匪。碰上这样的硬对头,劫匪只好自认倒霉,惟一的对策就是不抢犹太人。这条街上只有一家犹太商店,中国餐馆则有十多家,可劫匪只选择人多势众的中国餐馆动手,犹太商店从未遭抢。就是那些中国人不敢出面指证而逍遥法外的劫匪也不感中国人的恩,过几天又照样来抢。
尽管我们可以认为沉默者心灵麻木、感情冷漠,否则他们应该打破沉默;但我们不能不痛苦地承认,其实,所有的沉默者都十分清醒,不是他们要任凭摆布,是他们在经过精心的算计后,不能不任凭摆布。
他们的沉默对他们个人来说,在那种环境下都是最理智最经济的一种选择。因为每个人都想损失小些,收益大些,但由此造成的“沉默现象”却给社会道德以致命伤害。
如何从这种困境中摆脱出来?
我们看到,使“沉默者”不再沉默,采取“反抗”策略在于加大采取“反抗”策略的获益,而减少“不反抗”的获益,当“反抗”策略下的获益大于“不反抗”策略下的获益时,乘客就会采取“反抗”的策略。
加大道德宣传,培养人的道德感可以解决这个囚徒困境。增强人的道德观念就是加大“反抗”策略的获益,即:当反抗时,尽管有受伤的可能,但是,道德荣誉感或道德满足感将使得乘客的心理有所补偿;而在窃贼行窃时乘客如果不反抗,他的道德感将使得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从全社会的角度来说,如果每个公民都有这样高的道德感,窃贼将成为过街老鼠,社会将从偷窃之风盛行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并且窃贼如果偷窃的话,他知道将会受到道德感强的公民的反抗,他偷窃的收益将很低,他很难再从事偷窃活动了。我们应该知道,道德的人并不是不理性的,理性的人是计算的人,是在对得与失作出充分计算后行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