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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海牌人造革旅行袋(1)

那年在金竹镇,黄花萍一定要留我们吃午饭。她家就在小镇上,是一栋两层小楼,有一个院子,躺在院子里的黄狗翻身跳起来,竖起颈毛朝我们嗷嗷叫。她儿子出来喝住狗,又进屋去摆桌凳,找茶叶给我们泡茶。她说她儿子已经结婚了,孙子也两岁多了。她进屋把孙子抱过来,指着我,要孙子喊爷爷。我吓了一跳,心想我还差一点才到四十呢,你就敢喊爷爷?连说喊不得。黄花萍说按辈分算,他不该喊你一声爷爷吗?我想想也勉强有点道理,就让他喊了,又想不能白捡人家一声爷爷,便摸出五十块钱,说爷爷给你买糖吃。黄花萍打架似的推开我拿钱的手,说要不得要不得。我说要得,这是爷爷给孙子的,怎么要不得?我把钱给孙子,孙子很乖,张开胖手,很利索地把钱抓过去了。黄花萍说这伢子!顺嘴又问我,你的细伢子好大了吧?我说我还没有细伢子。黄花萍便下意识地瞟一眼我的腿,我很明白她的意思,她大约在心里说你怕是老婆都没有吧。这时候,她儿媳妇—那个坐在她旁边小摊上的年轻妇女原来就是她儿媳妇—突然问我是不是个大老板?儿媳妇起初有些腼腆,但没多久就不腼腆了,她盯住我说,你肯定是个大老板。我说不是,她说扯谎,又转过脸问小鸡公,他是不是扯谎?小鸡公便夸她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谁是大老板。黄花萍听了,瞪大眼睛,用力咂着嘴,连说没想到,又说这怎么想得到呢?她忽然盯住我的耳朵,很夸张地哎呀一声,说原来你连耳朵都是红的呀,这可是有讲口的呐,这是跑火呐,跑大火呐!

跑火是省城的流行说法,想不到她也会说。

我的耳朵的确是红的。它们已经红了好多年了,我姐姐没了多少年,它们就红了多少年。可今天黄花萍说它们红是因为“跑火”,叫人黯然,且无话可说。

不知道五十块钱在黄花萍儿媳妇的眼里有多大?要不她不会说我是大老板。我穿得很普通,外面是牛仔夹克,里面是毛线衣。毛线衣还是我自己打的。我姐姐没了以后,我妈花了大约两个月的时间,教会了我打毛线衣,如今我身上穿的毛线衣都是自己打的。我一共给自己打过五件毛线衣,三件毛背心。我只会打平针和元宝针,不会打花,所以我的毛衣和毛背心都是一抹色的,新的看起来也像是旧的。可我不在乎。我不但做刊物,做书,还做过教辅材料,古今笑话,反正什么赚钱我做什么。我在这一行混了快二十年,虽然不算大老板,但一件羊毛衫还买得起。起初连小鸡公都鄙夷我,他没见过我打毛衣,说我抠,他说兵子你屁眼都抠出了油,多少年的毛衣你还穿。他说了几次,我便给他讲我学打毛线衣的故事,他听完了朝我伸大拇指,说兵子你行,我服你这一点。

我一般不讲这件事,如果我讲,那我肯定有用意,比如跟人家谈业务谈不下来,就在适当的时候扯一扯这件事,对方便会对我刮目相看。我承认我是一个爱用心机的人。一个残疾不用心机不行。除了心机,我别无长物。我没有连滚带爬地流浪乞讨,没有靠吃低保吃救济挨日子等死,而是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体面地活着,靠的就是心机。我不用心机也对不起我爸妈,否则他们死了还要为我担心。我猜我两岁以后―据说我是在一岁零七个月时得的小儿麻痹症―就变成了他们心里的一块石头,想扔又扔不掉,只好沉甸甸地坠在他们心里。他们以为我这一辈子会很可怜,会挨饿受冻贫病交加,会白来人世一趟,最后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某个角落。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李文兵会有今天—他不但能找到食,还能找到这么多好食。不仅他们想不到,我自己也想不到,包括所有认识我的人,都想不到。有时候我在前面走,会听见后面有人说“这个人是个飞天拐子”,我就知道人家是在说我。我一点也不生气,人家说你是“飞天拐子”就说明你是个不一般的拐子,再说做一个“飞天拐子”有什么不好呢,谁肯给一个一般的拐子推轮椅?谁都愿意看你爬。小时候我就常在地上爬。隔壁巷子里的一拨孩子很恶劣,看见“拐子兵”就要狠狠地作弄一番,把我的凳子抢走,一阵猛跑,把凳子放在巷子口上,然后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看我爬,眼看我爬到了,他们又飞快地把凳子拿走,我愤怒悲伤而且无奈,可他们却充满了快乐。他们那么喜欢看我在地上爬。可是你成了飞天拐子,就再也没有人能在你身上兑现这种快乐了,就有人尊重你,还愿意推你,你想去哪里人家就会把你推到哪里。

小鸡公不是专门给我推轮椅的人,给我推轮椅的是一个叫王麦多的齿轮厂下岗工人,小鸡公只是出门在外时顺便推一推。他做这一行比我早一些,现在给我打下手,心里怕是有些不服。我们是穿开裆裤玩大的,他原本是个有点骄傲的人,走路时喜欢拿脚尖一踮一踮,要不我们也不会叫他小鸡公。小时候他肯跟我玩多半是为了看我的连环画,我有很多连环画,都是我妈从工人文化宫给我拿回来的。我妈大约想让我成为一个知识残疾,除了连环画,她还把其他的书拿回来。但那时候我只喜欢连环画。

他家在沿河路上,与詹少银家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条巷子。他爸爸就在我们巷口上的东风理发店上班,他妈妈在废品收购店,我姐姐在信里描绘过的那个沙口村的许凤英,就有点像他妈妈。有一天他鬼鬼祟祟地把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塞给我,说是他妈妈收来的,又拿嘴对着我的耳朵说:“绝对是禁书。”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又对着我的耳朵说:“躲到厕所里去看哈。”我躲进厕所里看了一下午,看得心惊肉跳,以为真是一本禁书,因为它讲的全是男女生殖器以及和生殖器有关的东西。再后来他就给我看手抄本了,他没有再说是他妈妈收来的,但照例要叮嘱我,一定要躲起来看。

看手抄本时小鸡公已经是个插队知青了。他插队跟我姐姐插队不一样,我姐姐去插队就像志愿军跨过鸭绿江一样,雄赳赳气昂昂,而到了小鸡公他们,则一个个蔫头蔫脑,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不插队是不行的,他爸爸蔡麻子帮他在医院里搞了一张证明,说蔡国华同学小时候很调皮,崴伤了脚没有及时治疗,导致右脚踝关节有点错位,并且使右腿肌肉发生了一点萎缩,比左腿细了两个公分,应该算做残废了。可是当他们把证明拿到居委会,居委会的妇女们就心明眼亮地笑了,她们说这样的证明我们见得多了,得过三次脑膜炎的都有,你这算什么?她们问蔡麻子,是不是一定要把证明留下来?蔡麻子还傻傻地问,留下来有用吗?她们笑眯眯地说,没用,不过你一定要留下来也可以,我们会把它交到街道办,街道办会把它装进你儿子的档案袋,然后你儿子到哪里,这个档案袋就会跟到哪里。蔡麻子赌气说,要跟就让它跟吧,我一个剃头的有什么办法?结果小鸡公冒充残疾不成,最后还是乖乖地插队去了,档案袋里却有一张残疾证明。

小鸡公去插队时很小,不到十六岁,回城后在家里待了大半年,所谓待业,然后就非常幸福地进了新华书店。他能进新华书店全靠他爸爸蔡麻子。蔡麻子几年来都给一个风瘫老头上门服务,剃头修面,挖耳朵剪鼻毛,直到老头翘了辫子,还扎扎实实给他剃了最后一个头,把老头冰凉的脑袋刮得像个光葫芦。老头的儿子在市劳动人事局工作,为了替父亲报恩,通过关系把小鸡公安排进了新华书店。小鸡公原以为自己也要做剃头佬的,还在我头上练过几回手艺,却没想到能进文化单位。不知道是不是被书香熏得,他变得越来越讲斯文了,有时候还喜欢咬文嚼字,尤其喜欢跟人讲真诚。后来他又喜欢写诗,那时候很多人都喜欢写诗,而且很疯狂。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我也喜欢写诗,只是我从来不好意思把诗拿给人看。小鸡公不一样,他认为自己的诗写得很好,常常在跟人讲过了真诚之后,又要求人家读他的诗。他抿抿嘴唇,很像一回事地说:“哪天我再给你看看我的诗,你看了就会更理解我,你会跟我做割头换颈的朋友。”

其实他没有一个可以割头换颈的朋友。就是我,他也不见得就肯割头换颈,他背着我说过我的坏话,他说李文兵那个人其实是很虚伪的。他这样骂我是不对的,假如他说我偶尔有一点点虚伪,我没意见,谁没有一点虚伪呢。“很虚伪”则是彻头彻尾的虚伪,小鸡公这样说显然过分了。虽然在某些问题上我会把自己藏起来,但这跟虚伪不虚伪没关系,经验和教训告诉我,凡事都要讲分寸,嘴上要有把门的,嘴上没把门的人是一定要倒霉的。

那年我在金竹镇沙口村时,黄花萍很热情,让儿媳妇一个人守摊子,自己带我们去了沙口村。李玖妍的房东—也就是黄花萍的父母—还健在,如今这两个老人一个耳背一个眼花,眼花的把一只耳朵对着黄花萍,耳背的把脸凑过来看我。黄花萍说了半天,眼花的听明白了,把瘪嘴对着老头的耳朵,大声说:“玖妍呀,玖妍,听到了吗?这是她老弟,唉,老弟,玖妍她老弟呀!”见老头还不明白,老太婆便摇头叹气,说:“聋了,聋到底了,打雷都听不到了。”

黄花萍撸起袖子,揭下父母的床单,拿到溪边洗去了。小鸡公把我推进了左边的厢房。房间不大,约十个平方米左右,有一股干霉味。墙也是泥糊的,颜色黑黄。墙上还有一张褪了色的革命样板戏《红灯记》的剧照,耷拉着一个角,却没遮去李铁梅的脸。房间里没有床,我猜床原来就摆在李铁梅下面,那个位置适合摆床,但现在叠放着两条长凳。靠墙角是一张没漆的光板桌子,木头颜色是暗沉沉的。我把轮椅摇过去,在桌子前坐着。桌面上蒙了一层灰,我用手把灰抹掉,还能清楚地看到几点洇在木纹里的蓝墨水。我想这大约是李玖妍当年写信或写思想汇报时洒落的。我下意识地抬头看看,结果看到了一只十五瓦的电灯泡。两个老人跟在我们后面,我问眼花的:“什么时候装的电灯?”这句话她怎么也没听明白,我就指指电灯,结果耳聋的却伸手把灯拉亮了。

李玖妍虽然有几封信都提到过修电站水库,但再往后却没有了下文,没说电站发了电,也没说沙口村点上了电灯。倘若沙口村点上了电灯,她绝不会漏掉这么辉煌的一笔,她一定会告诉我们。这说明沙口村那时候还没有电灯,她写信时点的只能是柴油灯。后来我在窗台上发现了一个小玻璃瓶,窗台很窄,位置也高,齐了小鸡公的肩膀,窗条是三根竖着的没剥皮的小棍子,小玻璃瓶紧靠着一根小棍子。小鸡公拨掉蜘蛛网,把瓶子拿过来,原来是一盏自制的油灯,灯管里还有用草纸搓成的灯芯。我接过来闻了闻,依稀还有一股柴油味。这种气味一下子就沉到我心里去了。

我对老婆婆说:“我想要这盏灯。”老婆婆眯着眼睛看那盏灯,我又说了一遍,她听清了,说:“你们那里还没有电灯吗?”我说:“纪念。”不知她听没听清,她说:“唉,一个旧灯盏,要就拿去吧。”

那天我还去蔫瓜家看了看。村里人大约有些好奇,他们都远远地看着我们。一些人家门口的晒簟上晒着笋干薯片和油茶子,空气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臭脚味。我们走过一条用煤矸石填起来的土公路,到了蔫瓜家。从前李玖妍在信上说蔫瓜家是泥墙草屋,如今的房子却是又高又大,院墙也是高高的,门楼柱子上还贴了红墙砖。只可惜蔫瓜没福气,十年前就翘了辫子。他老婆许凤英还在,干瘦得像个黑漆漆的骨头架子,见了我们就问是不是买煤?她的嘴漏风,把煤说成“回”,她说:“是买回的吧?买回找他们,我不管。”她说的“他们”是指她那三个儿子,听黄花萍说那三个儿子都在开小煤矿,发了点财。我对她说我不买煤,只想看看她家的旧房子。她倒是一点不聋,但脾气很大,瞪着灰眼珠说:“看旧房子做什么?”我说不做什么,就是看看。她说:“一栋破屋有什么看头?拆了!早拆了!”我又问她还记不记得李玖妍?她立即警觉起来,眼睛便像利刺一样刺了我一下,说:“你是哪个?”我说:“随便问问,听说这个人过去在你家住过。”她的头摇晃起来:“你莫提那个贱货还好些,提起来我就生气。”我问她生的什么气?她说:“你说生的什么气?她一个小贱货,却平白坏了我儿子的名声,说我儿子看她洗澡,我儿子会看她洗澡?你打听打听,哪个不说我儿子本分?可怜我三个儿子,都打光棍打到三十几岁!真是老天有眼呐,她没得到好报应,听说很惨呐,很可怜呐,可我的儿子呢,你去看看他们的老婆,个个都一朵花似的!”

我走时,她又像利刺似的看我,说:“你说你到底是哪个唦?”

我说:“李文兵。”

她说:“李文兵又是哪个唦?”

我笑笑说:“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小贱货的弟弟。”

按理我不该跟她笑,要板着生铁脸,但我还是笑了笑,我用嘴角往右挤,把笑意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我这种笑应该叫皮笑肉不笑。平常小鸡公说我这是阴笑,还说这么笑很伤人,尤其伤人自尊。当然那天他不这样认为,凭他插队时跟乡下人打交道的经验,他认为我这么笑是没一点用的,乡下人根本不睬你这些的,而对付这种乡下泼妇,你只有破口大骂,否则她是油盐不进的。我摇摇头说:“她还给我姐姐吃过一个荷包蛋呢。”

我们带着柴油灯回去时,在村头碰到了黄跃春,就是当年的小队长。他还跟李玖妍信中描绘的那样,像一个黑树墩,只是头发全白了,脸皱得像树皮。黄花萍跟他打招呼,他看看我和小鸡公,和黄花萍说了几句话,便低头走路。他前面走着几只黑山羊,他走路时眼睛盯着他的山羊屁股。我看着他和山羊走过去,心想这就是黄跃春?

当年黄跃春没少拿我们家的上海奶糖和油豆泡,还有咔叽布料,花洋布,衣服,鞋子,尼龙袜,还有烟酒和蛋黄酥。当然,拿过我们家东西的不止他一人,拿得最多的就是主任兼书记杨老八。李玖妍从插队的第二个春节开始,就给人家送东西了。看着她提着沉甸甸的上海牌旅行袋歪着身子走出家门,我妈有时候会像个家庭妇女那样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这都是从牙缝里抠下来的。”

以前我妈是很注意自身修养和气质的,生怕会沾上一般家庭妇女的习气,比如穿衣服,她只穿列宁装和上海装,做饭做家务时宁肯换一件旧衣服,也不肯系围裙。她不唠叨,不咒人,不说或尽量少说市井俚语,不大声喊叫,不抠抠索索婆婆妈妈,就是要抠抠索索婆婆妈妈也绝不说出来。可现在她没办法了,不知不觉地就换了一副平常家庭妇女的神态了,尤其是说上面那句话时,完全是那种家庭妇女的惯常口吻,可见日子真是一口锅,人又是多么的不经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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