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宗元皇帝大兴二年(公元319年)
汉主曜还,都长安,立妃羊氏为皇后,子熙为皇太子,封子袭为长乐王,阐为太原王,冲为淮南王,敞为齐王,高为鲁王,徽为楚王;诸宗室皆进封郡王。羊氏,即故惠帝后也。曜尝问之曰:“吾何如司马家儿?”羊氏曰:“陛下开基之圣主,彼亡国之暗夫,何可并言!彼贵为帝王,有一妇、一子及身三耳,曾不能庇。妾于尔时,实不欲生,意谓世间男子皆然。自奉巾栉(zhì)已来,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曜甚宠之,颇干预国事。
靳准杀了匈奴汉国第三代领导人刘粲,刨了第一代刘渊、第二代刘聪的坟墓——这三代领导人,有两代是他的亲家,有两代是他的女婿,靳准看来是有荣辱观的好同志。
刘曜、石勒闻知消息,分别从长安、襄国(今河北邯郸)杀到平阳(今山西临汾),石勒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匈奴刘氏“退避三舍”,靳准遣人投降,石勒把受降权客气地交给了刘曜。
刘曜非常幸运,有靳准主动干脏活干掉了刘粲,他可以堂而皇之地篡夺刘渊的政权。刘曜上台以后,不再挂靠刘邦、刘秀、刘备以及整个刘氏集团,也不在乎这顶红帽子了,他定自己的国号为“赵”,定都长安,五胡十六国的国号都是老字号,说不准当时人们心里确实认为时光穿越至战国时代了。
匈奴族与羯族的联盟再难维系,刚开始刘曜还试图通过封官加爵稳住石勒,但后来却极不理智地杀害了石勒派来祝贺的使者,刘、石于是分裂。后来石勒不顾国号犯重的问题,也把自己的国号定为“赵”,后来的史家就把刘曜的“赵”称为“前赵”,石勒的“赵”称为“后赵”。
刘曜回到长安,立羊氏为皇后。这位羊皇后,名叫羊献容,先做晋惠帝司马衷的皇后,后做前赵皇帝刘曜的皇后,她在做惠帝皇后时曾经几废几立。猫有九命,羊献容有N次皇后命。
刘曜曾经俘虏过两个晋皇帝,怀帝和愍帝,羊皇后也是他的战利品。皇帝要青衣行酒,皇后要侍奉巾栉,若论一国之耻辱,可有过之哉?要说起来,司马子孙还真不如靳准讲八荣八耻。
皇后被敌酋睡了(不好意思,用个俗字)是国家的耻辱,但具体到这位羊献容女士,好像没什么事儿,就像今天离婚再嫁一般,她做到了政治归政治、情爱归情爱——有点诧异的是司马光先生对此事没有来一段“臣光曰”,想必他老人家也不好置词,我不知道道学家朱熹在他的《通鉴纲目》里有没有对羊女士口诛笔伐,倘若有,想来是可作为广电部文明办之类机构的范文,值得反复精读的。
史家把镜头对准了刘曜的床头,记录下了他和羊女士的私房话(见本节引文)。
刘曜和很多男人一样,想得到女人对自己性能力的“准确评价”:“吾何如司马家儿?”
战争还原了人本质的一面,动物打架一是为了争夺交配权,二是为了争霸食物领地,说到底也就是妻子、财帛。男人为漂亮的女人打架或发动战争,是符合人间正道的,希腊史诗《伊利亚特》讲的就是这个,司马家的男人如果不认,也许就会写《伊利亚特Ⅱ》。
晋惠帝司马衷不仅脑袋有问题,看来腰带以下也有问题,他的唯一儿子司马遹的来历颇为含混,小遹同学的妈妈原是司马炎的才人,小遹同学是在四五岁的时候由爷爷司马炎带着介绍给自己的爸爸的。小遹当时兴许看到爸爸木讷的脸上有些诧异的神情,他分不清米饭和肉糜,能分清楚儿子和弟弟吗?证明司马衷能力低下的还有贾南风,这位权力欲极强的女人似乎从来没有把生儿子的希望寄托在老公身上。羊献容貌似很“纯洁”,没有上过生理课,也没有看过黄片,“意谓世间男子皆然”,被刘曜霸占后,性意识觉醒,“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
现代的选举政治同样喜欢刘曜这样的SEXY型男,而决不会让司马衷这样的愚蠢兼性无能的家伙上台的。克林顿和实习生的那些事儿,让美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很兴奋,原来我们的总统精力这样充沛!检察官追究的不是那些事儿而是老克对那些事儿没说实话,没有像中国史家这样把刘曜和羊女士的对话一句不落地全盘汇报。克林顿之后,意大利的总理要不时曝光他和美女们的活动,法国总统要娶一个比自己个头还要高点的麻豆,都是在高调声明“我能”。至于小布什骑单车,普京亮肌肉,则是异曲同工地声明“我也能”——人民不放心把权力交给一个雄风不在的男人。
中国的历史也是这样:皇帝儿子多,朝廷官员少,国运上升;皇帝ED了,冠带满街跑,气数将尽。
当年司马炎平吴后,把吴主孙皓的后宫佳丽全部邀请到洛阳,孙皓也一同来到了洛阳。司马炎对刘禅、孙皓都很客气,没有让他们青衣行酒,司马炎和女婿王济下棋的时候,孙皓居然可以坐在一边观战。试想一下,这是一个多么家居的气氛啊——不知道司马炎有没有问过孙皓的女人:“吾何如孙家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