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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高祖还乡意悲凉

太祖高皇帝十二年(公元前195年)

冬,十月,上与布兵遇于蕲西,布兵精甚。上壁庸城,望布军置陈如项籍军,上恶之。与布相望见,遥谓布曰:“何苦而反?”布曰:“欲为帝耳!”上怒骂之,遂大战。布军败走,渡淮,数止战,不利,与百余人走江南,上令别将追之。

上还,过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诸母、子弟佐酒,道旧故为笑乐。酒酣,上自为歌,起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谓沛父兄曰:“游子悲故乡。朕自沛公以诛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为朕汤沐邑,复其民,世世无有所与。”乐饮十余日,乃去。

《般涉调·哨遍·高祖还乡》:

社长排门告示,但有的差使无推故,这差使不寻俗。一壁厢纳草也根,一边又要差夫索应付。又言是车驾,都说是銮舆,今日还乡故。王乡老执定瓦台盘,赵忙郎抱着酒葫芦。新刷来的头巾,恰糨来的绸衫,畅好是妆么大户。

【耍孩儿】瞎王留引定伙乔男女,胡踢蹬吹笛擂鼓。见一颩人马到庄门,匹头里几面旗舒。一面旗白胡阑套住个迎霜兔,一面旗红曲连打着个毕月乌。一面旗鸡学舞,一面旗狗生双翅,一面旗蛇缠葫芦。

【五煞】红漆了叉,银铮了斧,甜瓜苦瓜黄金镀,明晃晃马镫枪尖上挑,白雪雪鹅毛扇上铺。这些个乔人物,拿着些不曾见的器杖,穿着些大作怪衣服。

【四煞】辕条上都是马,套顶上不见驴,黄罗伞柄天生曲,车前八个天曹判,车后若干递送夫。更几个多娇女,一般穿着,一样妆梳。

【三煞】那大汉下的车,众人施礼数,那大汉觑得人如无物。众乡老展脚舒腰拜,那大汉挪身着手扶。猛可里抬头觑,觑多时认得,险气破我胸脯。

【二煞】你身须姓刘,你妻须姓吕,把你两家儿根脚从头数:你本身做亭长耽几盏酒,你丈人教村学读几卷书;曾在俺庄东住,也曾与我喂牛切草,拽坝扶锄。

【一煞】春采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麦无重数。换田契强秤了麻三秤,还酒债偷量了豆几斛(hú),有甚胡突处,明标着册历,见放着文书。

【尾声】少我的钱差发内旋拨还,欠我的粟税粮中私准除。只道刘三谁肯把你揪捽住,白甚么改了姓、更了名、唤做汉高祖。

上面引用的是元代睢景臣的作品。写得贼棒,谢谢啊!

刘邦坐了天下,其实也没消停几天,这个反,那个叛,除了长沙王吴芮因地处偏远,历五代绝嗣以外,其他的异姓王,大多在第一代就让刘邦给办了。他们是:楚王韩信、梁王彭越、韩王信、淮南王英布、赵王张敖,还包括刘邦哥哥小时候穿开裆裤时的好友燕王卢绾。赵王张耳、张敖父子算是熬了两代,那还是因为张敖是刘邦的姑爷。

刘邦吕雉夫妻两人,在诛灭勋臣上保持高度一致和无可比拟的默契,尽管他们在废立问题上有冲突。

刘邦猝有天下,心里也不是自信满满,他建都长安,盖因汉中一带经营已久,天下再有动荡,大不了可以从头再来。商周分封而久,秦始皇郡县而促,同样地出身寒微,同样地反抗暴秦,自己最后高高在上,不能不悚然警惕。所以他回到老家,慷慨伤怀,道出心中的担忧: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要说猛士,韩信、彭越、英布等,哪个不是猛士?刘邦要的不仅不是这样的猛士,而且恰恰是要能够防止这些猛士突然暴起的猛士。这样的猛士不好找啊。

在这个时期,给刘邦讲什么做人要厚道,对功臣要厚待,他老人家肯定是听不进去的。关心的问题不一样,看人的角度不一样,内心深处的担忧不一样,对未来的思考不一样,凡是独立拉过杆子的,有过封王资历的,在刘邦看来,反也诛,不反也诛。

其实,在当时,天下经过秦的苛政,民生凋敝,国力衰微,先是苦秦久矣,后是苦战久矣,天下初定,不光是老百姓,就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们,也不愿意折腾了,大乱之后必定大治,不是老天爷多眷顾老百姓,而是乱到一定程度,整个社会动极思静的心理非常强大,乱的因素已经释放殆尽,再来一次揭竿而起非常难了。

刘邦所向披靡,在平叛中并没有遇到真正的抵抗,盖因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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